随着這場備受矚目的審判終于落下帷幕,廣場上聚集的衆多圍觀者們開始逐漸散去,然而愛麗絲依舊保持着耐心在等待,等待夜幕降臨,所有來做禮拜的信衆們也各回各家後,那時,才是她能夠采取行動的最佳時機。
夜色漸濃,時機終于成熟了。
她原本計劃讓今晚參與行動的每一個人,包括沙麗和她自己在内,都随意披上一身低調的黑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然而,在臨出發前的那一刻,愛麗絲突然靈光一現,她決定讓教皇的人弄來幾身裁判所成員的裁決神袍給衆人換上。留給沙麗的那一件袍子則由愛麗絲自己帶着,在具有隐蔽匿蹤功能的神術和魔法雙重加持下,他們輕手輕腳地穿過了空曠的禮拜堂,來到了噴泉池前。
煉金師小心翼翼地啟動了機關,而愛麗絲則和幾位牧師合力布下了隔絕結界,由于唯一會察覺此地異常的裁判所等人也都被巧妙地牽制住,是以他們從十字架下救出沙麗的過程異常順利,順利到令人難以置信。
從機關通往地下狹窄的入口處冒出了一隻纖細的手,愛麗絲伸手拉住沙麗,将她接上了地面。
“您還好嗎?沙麗大人?”她一邊觀察着沙麗的狀況,一邊詢問道。
除了被悶在地下大半天以外,沙麗并沒有在火刑中受到嚴重的傷害,此時她一如往常般微笑着,同愛麗絲道謝道:“謝謝你,愛麗絲,接下來,我們是不是就該他上去追尋祂的路途了?”
愛麗絲沒想到沙麗的“病”更嚴重了,這麼驚險刺激的一天下來,正常人回沒回過魂來都不一定,這位聖女、哦不,現在是前聖女大人可好,一心隻惦記着她的神。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意志堅定到可怕了……
但剛才過于順利的救人過程并沒有讓愛麗絲感到輕松,反而是令她更不敢掉以輕心。
于是她當機立斷,拉住沙麗安撫道:“沙麗大人,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得先離開。”
聞言沙麗隻好遺憾地閉上了嘴,她最後留戀地看了一眼教廷尖頂上的十字架群,然後才換上愛麗絲帶來的裁決神袍,拉上兜帽跟随着愛麗絲一起離開了教廷周圍被光明魔法照亮的範圍,逐漸隐入了夜色深處。
愛麗絲留下了一半的人手守護煉金師拆除機關,剩下的人則和她一起迅速護送沙麗前往教廷外的秘密居所。一路上,他們低調而小心地挑着不引人矚目的路線走,身上也都套着匿蹤魔法,可愛麗絲心裡卻一直有些隐隐的不安。
果然,就在離目的地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時,這份不安的預感成真了——
他們在拐角處撞上了一隊有些特殊的勢力,而對方的隊伍中顯然有高人,在照面的瞬間便識破了愛麗絲他們的隐匿魔法。
“你們是什麼人?”一名護衛帶頭攔住了道路,警惕地呵斥道。
居然暴露了?
愛麗絲的心猛地一沉,她目光掃過對方的馬車,随即便定在了那馬車車身塗畫的徽記上——一隻翼爪鋒利的老鷹。
雄鷹形狀的家徽……
她立刻意識到這馬車的主子并不簡單,在帝都中,她隻聽說過一家有這樣的标識,那便是與蘭蒂斯分庭抗禮的另外一名大公爵——弗吉特大公。
這位大公與蘭蒂斯不同,其一,他們家是自開國皇帝起便世襲下來的爵位;其二,弗吉特的名聲,可比蘭蒂斯要糟糕得多,可能是因為世襲公爵位的原因,弗吉特家族的傲慢和殘暴在帝都可是出了名的,除了教廷和仗着皇帝庇護的蘭蒂斯家族,剩下的貴族和商人們都恨不得繞着道走,生怕惹到弗吉特,給自己招了麻煩上身。
辨認出了對方的來路,愛麗絲心中暗自警覺,但既然已經撞上,那就隻好先以不變應萬變。好在她臨時做了兩手準備,出發前讓每個人都換上了裁判所的神袍,并且用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倒是不怕被直接認出身份。
于是她調整了一下語氣,故作鎮定道:“裁判所所屬,請行個方便,不要妨礙我們執行任務。”
“宗教裁判所的成員?”護衛的神色依舊懷疑,顯然沒有完全放下警惕。
愛麗絲繼續撐着該有的氣勢,冷聲道:“請問諸位攔住我們去路有何指教?若無正當理由,裁判所有權将你們視為站在任務對象的一邊,意圖對我們進行阻撓。”
“真是好大的口氣!”
馬車簾子被微微掀開,露出了一張遍布橫肉的臉。
剛剛那句嗤之以鼻的傲慢話語正是從這張臉上肥厚的嘴唇裡發出的,此刻,那張嘴還在開合着,配合着上面那對擠在橫□□隙裡的小眼睛,一同散發出令人感到不适的陰狠意味:
“難道教廷敢把我也一起抓進裁判所嗎?”那位傳說中的弗吉特大公暗含威脅地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