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威廉姆就明顯對她的着裝有微詞，今天更是直接提前點明，看來公爵大人對儀表這方面的确無比在意。

她擡眸看向勒梅，語氣淡然：“大公還說了别的話嗎？”

“沒有了。”勒梅搖了搖頭。

“那你去忙吧，大公的意思我知道了，會按時赴約。”愛麗絲對勒梅道。

勒梅微笑着行禮告退：“那我就先去告解室當值了，晚上再見，聖女大人。”

愛麗絲點了點頭。

待勒梅離開後，她靜靜地坐在露台邊，望着塔外頭逐漸融化的雪色。

神恩節就快要到了，這一天傳說是光明神的誕辰，節日之後，便算是正式進入春天。

但與愈加暖和起來的天氣不同，帝都權利上層的氣氛卻比肅殺的秋冬還要詭谲。

“主人，大公爵這個時候找您，會不會發現了神之血是被咱們帶走的？”耶爾從露台簾子後顯露出身形，輕聲問道。

“有可能。”愛麗絲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扶手，腦中盤算起來，“但就算是他察覺到了什麼，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這次見面，更多地應該是為了試探。”

“那主人您要去嗎？”

“去，為什麼不去？”愛麗絲道，“他既然沒說找我是為了什麼，我要是不去，反而是不打自招，坐實了心裡有鬼。”

“那我陪您去，萬一對方圖謀不軌，我也能護着您。”耶爾立刻道，順便湊上前半跪在了愛麗絲椅子的扶手邊。

愛麗絲垂眸看了他一眼，從那雙覆蓋着瑰麗紫紋的金眸裡看出了緊張與關切，那是她所熟悉的神情，但裡頭還多了種她不熟悉的東西——那種情緒更加粘稠，且暧昧。

耶爾微微低頭，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眼角微動，帶着一絲無聲的期待，等待她的回應。

這時候看起來，他好像又和以前在約因郡的時候一樣乖了。

愛麗絲看着面前貌似順從的精靈，卻不由得想起了重逢那天晚上，這家夥不分青紅皂白地壓着自己在床上親的場景。

在回憶起更多細節之前，她強行刹住了閘，輕咳一聲淡然道：“你不能陪我去見威廉姆·蘭蒂斯，不過，你的确得跟我一起出門，有另外的事要交給你。”

“而且，我不能輕易讓蘭蒂斯家族知道你的存在，尤其是在目前局勢不穩的情況下。”她又對着目露失落的暗精靈解釋了一句，“耶爾，我想讓你作為一張隐藏起來的底牌。”

耶爾聞言微愣，他本以為愛麗絲是顧忌自己異族的身份，但沒想到她會說出将自己作為底牌來看待的話。

他欣喜之下，試探着半跪在地上又往前挪了挪，然後将腦袋靠在了椅子扶手上，發頂恰好挨着愛麗絲的手背。

感覺到她并沒有避開，暗精靈的眉眼頓時舒展開來，像隻惬意的貓半眯起眼睛。

“好吧主人，我都聽您的。”他輕聲道，“但是，我不在，命運信徒和卡爾帕斯能藏好嗎？”

“人魚一族好歹也是海中霸主，卡爾帕斯又因舉全族之力的祭祀而進化過，我們離開一時半會兒的，相信他沒問題。”愛麗絲道。

“倒也是。”耶爾咕哝了一句，心底卻在想，要是這家夥搞砸了，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讓愛麗絲把這條廢魚踢走。

……

夜幕低垂，冷月如霜。

愛麗絲又打着探視沙麗的幌子，借道密道去往蘭蒂斯公爵府。

故技重施用幻象和催眠魔法放倒沙麗後，愛麗絲帶着耶爾一同進了位于卧室床榻下的密道，并來到了地底獸人們的暫居之處。

耶爾一進密道就去掉了元素僞裝，因此當愛麗絲帶着他出現在哈娜等人面前時，獸人們都吃了一驚。

“暗精靈？！”狼人毛茸茸的耳朵立得筆直，連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來，直紮得原本抱着尾巴玩的孩子們嫩聲抱怨。

瓦倫達警惕地将孩子們歸攏起來護在身後，由哈娜出面詢問愛麗絲帶來的這名暗精靈的底細。

這也不怪他們會有如此反應，實在是他們這支族群脫離大部隊已久，人類這邊又少有野生的自由異族，他們能遇到的，大多都是人類豢養的異族奴隸，曾經沒少在這些已經被洗腦的同胞們身上吃過虧。

愛麗絲見狀，連忙居中介紹道：“大家不用緊張，這是我的……一位好友，他是暗精靈王族，前不久剛剛回歸族群，接受了王族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