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出現的時機恰到好處,火刑架前被綁縛的百姓和敢怒不敢言的圍觀人群一見到她和她身後人高馬大的護衛隊,當即便露出了見到救星一樣的表情。
要是還有理智,伊萬主教在見到這樣的場面時多少會有所忌憚,但此時此刻,已經被欲/望之火灼燒空腦子的主教并不存在任何與“理智”這兩個字沾邊的東西。
伊萬放下手臂,冷酷傲慢地挑了挑眉,冷笑道:“哦,對了……我都差點忘記了,這片土地上還有一個更大的異端——”
“愛麗絲·巴列特!你也該被送上火刑架迎接審判!!”
人群霎時一陣嘩然!
衆人的目光從愛麗絲轉向伊萬,再從伊萬轉回到愛麗絲身上,不敢置信主教忽然之間在口出什麼狂言。
“你連領主大人也敢污蔑!”
湯姆憤怒地大吼道,年輕男人的額角血管爆跳,整張臉連同脖子都在熱血充斥下漲的通紅。
他瘋狂掙紮着,一邊掙紮一邊沖着伊萬吼叫,居然差點掙斷繩子擺脫邊上騎士們的控制。
“異端!異端!不知悔改!嚣張的異端!!”伊萬主教扭回頭去不甘示弱地叫道,“給我把他綁回去!一會兒最先燒死他!”
可是湯姆的怒吼聲已經化作了一道信号,瞬間引發了人群的共鳴,越來越多的人變了神色——恐懼、不滿、憤慨、憎惡……
還有仇恨。
“把我的女兒……把我的娜麗莎還給我!”一個婦人猛地走上前,顫抖着指向伊萬,“他!強迫我們家買三倍的贖罪券,我們買不起,他就讓人強行綁走了我的女兒!”
“你把她帶走一天一夜了!”婦人聲嘶力竭地哭喊道,“娜麗莎在哪裡?我的女兒她到底在哪兒?!”
伊萬冷笑道:“她是女巫!你也是!女巫就該在我的手下迎接審判!哈哈哈哈……”
愛麗絲臉色微變,立即偏頭低聲問自己身邊貼得最近的面具護衛:“不是說沒有人傷亡嗎?這個娜麗莎是怎麼回事?”
“放心,主人。”這個護衛正是耶爾,他同樣壓低了聲音回答道,“負責盯着伊萬的狼人在他将那個女孩兒綁架時便立刻通知了我,我趕去時他們剛剛回到教會,于是我便用催眠魔法讓這家夥做了場以假亂真的夢,那個女孩沒事。”
愛麗絲這才放下了心,不過當她将眼神轉回到被貪婪沖昏了頭、仍在嚣張的主教身上時,她的神色便瞬間又冰冷了下來。
一股殺意爬上眉宇,愛麗絲輕聲道:“既然這樣,今天,就拿他來當做這場翻天覆地中新信仰的祭品吧。”
她的話音剛落,便又有人在哭喊的婦人之後鼓起勇氣站了出來。
是同樣有家人被綁在火刑架前的村民們,他們靠着愛麗絲頒布的新政才免于在饑餓和寒冷中送命,今年的春耕也指望着領主下發的新種和魔導農機具,說一句愛麗絲是他們的衣食父母都不為過。因此,在有了點燃火星的引信在前的此時此刻,親人被抓的怒火混合着恩人被冤枉的不平,一同化作沖破嗓子的響亮抗議聲,從他們口中迸發而出:
“是啊!我們每年、每個月、每星期都買贖罪券!今年要種麥子,可是你們硬要我們去買贖罪券,現在,我們家甚至連種子都買不起!每一次乞求神父們的寬容,換來的卻是冷眼和譏笑!我們有什麼罪?你們要我們拿什麼來贖罪?”一位穿着破舊衣衫的農夫站了出來,他攥緊了拳頭,沙啞的聲音裡充滿憤怒。
那位農夫的話一出口,周圍幾乎是立刻就響起了激烈的應和,這回不止是村民,越來越多從事其他行業的領民也紛紛站了出來,積壓已久的憋屈和憤懑終于在今天被接二連三的刺激喚醒,聲嘶力竭的呐喊交織成一片:
“我們交的是絞盡腦汁、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那些贖罪券不過是你們用來剝削我們的工具!”一位中年商人激動地指着教會的神職人員,“領主大人都特意給我們優惠、給我們減稅!你們卻往死裡要錢!”
“我們全家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的時候,你們卻可以每天大肆揮霍!”一個穿着灰布工作服的工匠怒聲道,“我呸!現在日子好過了,你們也跟着變本加厲,每個月的工資都被你們這些‘慈悲’的神父吞掉三分之一,你們說的‘贖罪’是什麼?是讓我們更加貧困?”
“說什麼‘光明的神使’,我看你們更像地獄裡的魔鬼!”更加過激的直白言論出現了,“你們把我們當成什麼?牲畜,工具,還是可以随意掠奪的金币收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