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有比愛靈更識時務的超自然生物了，薩姆的獵魔筆記裡，甚至專門标注出了這一點。

但，看筆記和看實物，是完全兩個概念。

查莉和迪克毫不遮掩地交換了一個視線，似乎是在猶豫糾結着什麼。

凱莉無法讀出視線中的内容，但隻要猶豫就會有機會，愛靈向來是極會把握這種機會。

她感受着空氣中浮動的荷爾蒙，這些人類的生理激素向她傳遞着許多信息。她用力吞咽唾沫來緩解緊張，嗓子一動，喉嚨上的掐痕就很痛，可她卻不敢停滞，生怕錯失了求饒的時機。

大多數獵人可都不會多給怪物以争辯的時間。

“你們在尋找塞壬？我曾經标記過海妖的獵物，我嘗到過她的毒素，我可以幫你們找到她的位置！”

不僅要展示自己的無害，還要展示自己的價值。

凱莉瞪大了眼睛裡充滿了難以壓制的驚恐和畏懼，她定定地看着查莉，微微偏過的頭露出脖頸，以一種臣服柔順的姿态展示着自己。

“真的？”

查莉沒有意識到她的小動作，隻是聽着這話眼睛一亮，語氣也一下就興奮起來。

這顯然就是有興趣了，凱莉松了口氣，趕緊乘勝追擊，“我怎麼敢拿這種事欺騙您，我之前标記的人身體當中有海妖塞壬的毒素，我并不敢食用毒素，所以便一直等着。隻是那标記下的毒素還沒有代謝完，就已經被帶着離開了這座城市，飛到了遠處。”

迪克衡量着凱莉話語的真實性。

從時間上來說，上一個受害人倒确實是返程弑母的那一個。

“您一定知道，我們愛靈的标記很深、很敏感，我記住了毒素的味道，也記住了被毒素影響後的人類荷爾蒙的變化。隻要塞壬敢再使用毒素，我就一定能夠感覺到變化的标記和荷爾蒙位置！”

這話半真半假，她想辦法在可行的基礎上盡可能地彰顯自己的作用。

大概連凱莉自己都想不到，三天前她還抱怨自己标錯了人，喪失了離開“那裡”後的首餐。愛靈可一點也不敢招惹海妖，她也便沒有和塞壬對上過，可誰承想，彼時的失誤，卻成了此時保命的機會。

“那感情好啊！”查莉眉眼彎彎的，比起讓迪克去冒險，當然是愛靈的詛咒标記更加穩妥。

更何況，殺死海妖的最直接方法，就是用沾染了海妖毒素的受害者血液染刀。

天使之刃破魔，雖說“上帝創造的武器”效果很廣，但對付這些人間怪物到底并不算是專長。

更何況，查莉比任何人都更願意用獵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能感知帶有毒素的荷爾蒙，可比單純能找到海妖要更有用了。

“你要是能幫我找出海妖來，我就放你一馬……嗯，暫時。”查莉的想法很直接，海妖的危害性更大，所以海妖優先。

就像迪恩和薩姆當年在俄亥俄州對付愛靈時，也一樣優先關注了控制那隻愛靈心髒的女巫。隻要有爹咪叔叔的先例可循，查莉便會毫不猶豫地遵循舊例，努力地模仿複刻。

她沒有事後食言的意圖，至于這個“暫時”有多長，她也一樣沒有給出保證。

凱莉未嘗沒有體會到查莉的言下之意，但此刻卻不敢争辯。她知道，若隻按常規獵人的标準，對幾乎所有超自然怪物都不會留任何情面。

怪物在獵人眼裡是沒有好壞之分的，殺就殺了，難道還要和怪物講道理不成？

迪克不知道獵人的通例，也不知此刻查莉心中所想，但和她此時的表現一樣，迪克也傾向于接受愛靈的合作。

一方面是因為海妖的作案頻率，今夜必會有事發生，放下小問題優先解決更大的威脅一向是蝙蝠家的行事風格；另一方面，愛靈若是能夠安分下來，無疑也将成為一條新的情報來源。

倒不是說迪克有多懷疑查莉，隻是有些事，總要一些三方驗證才能讓人放心。

更重要的是，他如果不主動來做印證查莉情報的活兒，這個工作必然會被他們那大小兩個控制狂接手，以查莉的直性子，豈不是更麻煩。

迪克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正在嘗試繞開查莉和自家人起沖突的任何可能。

顯然，他沒有私心的自我認知，但是，夜翼的行動力總歸是比理智分析更快一步，在他自己都沒有想明白的時候，就已經幫他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