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見我的家人嗎？”

他突然冒出這一句。莫裡亞蒂的皮膚在暖燈下照耀的像是透明的一般，眼睛半閉着，睫毛投下一道陰影。

“我說過，安全就去。”凱瑟琳攤開報紙。開始看新聞。餘光還是不自覺的掃過莫裡亞蒂。

報紙上的消息令她不快，開膛手傑克逍遙法外，又出現了一個受害者。

這些公之于衆的消息不過是冰山一角。

凱瑟琳每天得到消息更多。

從教會，從議會，從更敏銳的媒體人手中，從歇洛克和伊諾拉的偵探社裡。

她不喜歡動蕩的感覺。

而且，靠着慈善支持的福利院也需要錢，動蕩發生，最先受到影響的往往是那些毫無準備的弱勢一方。

凱瑟琳閉上眼睛，關上報紙，眼線，她要放松。

身邊的威廉是個好消遣，而且他會為她帶來更多的，可靠的，實質性的支持。

她太喜歡他的臉了。

那張清麗、美好的面容，天知道他用天真的面孔欺騙過多少天真的家夥，凱瑟琳覺得自己說不定也是其中之一。

誰會将真實的他和那個叱詫風雲的鬼魅聯系在一起。

“那就是不想了，好吧，沒有關系。”莫裡亞蒂小聲的說。故意作出委屈的語氣。整個人蒙在被子裡。

凱瑟琳斜眼看着他。

“我可沒有拒絕，隻是，給我一個我百分比信任他們的理由。你不是和他們之間有矛盾了嗎？”

“算是解決了，我和他們達成協議，幫着處理一些人類不方便處理的事情，按照你的建議，我的組織将是正規的公司，我們都是生意人。”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軟綿綿的，矯揉造作卻不甜膩。

“好吧，好吧，這話你還是和議員們說。你的身份估計給你的長兄也惹了不少麻煩。”凱瑟琳說。

“哪一家都不會是幹淨的，包括福爾摩斯，你的好表哥可也不算是常規意義上的好人。”他揶揄道。

凱瑟琳冷哼了一句，掐住莫裡亞蒂的腰部。

他們睡在床上，一絲不苟，房間暖烘烘的，空氣裡充斥着玫瑰和丁香的氣味。

凱瑟琳的秀發散在枕頭上，黑色的一片，像一道烏雲。

她從來就是明燦燦的，不是那種太陽高照的明媚，而是一種，泡在雨中的麗色。屬于永遠下着雨的城市。

“你認識阿爾伯特王子。”凱瑟琳岔開了話題。

“女王的孫子，是的，我認識他，他也一直認識我們。”莫裡亞蒂漫不經心的說。

“我記得那家夥，怪不得我會在宴會上遇上你。”凱瑟琳說。

“他認得莫裡亞蒂卻不認識人魚威廉。”莫裡亞蒂狡猾的像一隻狐狸，他有無數種方式隐藏真實的自己，躲在簾幕後永遠是最安全的。

“好吧，這是你的風格，你有無數安全的身份。”凱瑟琳說，她合上報紙，躺在床上。

“凱瑟琳，這次休假你想去哪裡玩。”

“我，我要去處理一些雜事，我總是無法靠近真相，我知道他們有自己的安排，麥考夫準是知道的，但他要處理更為重要的事情。威廉，你要幫我這個忙。”凱瑟琳閉上眼睛，她縮在被子裡，靠近自己的情人，肌膚相觸，那種冷冰冰又十分溫暖的古怪觸感令凱瑟琳感到安心。

“我會站在你這邊，隻要你說出你的願望，凱瑟琳。”他撥弄着凱瑟琳的頭發。

“我也不知道，現在，我也不清楚，威廉，我隻想守護人類，其他的事情，我做不了太多。”

“我明白這種感覺。人總歸隻是人。”他說。

凱瑟琳抱住莫裡亞蒂，她的臉貼在他的背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氣，像是一截沉在水底的木頭，又像是生在在密林生出的花朵。

“凱瑟琳。”莫裡亞蒂說，他的語氣淡淡的，平和的，是山澗的溪流。

安全的，安全的，隻有他們的世界，這裡什麼都沒有，隻有彼此的呼吸。

“你希望加入你的生活，威廉。”凱瑟琳說。

“嗯，我希望你更了解我，不是從歇洛克那裡認識我，他們說我是個危險的罪犯，派你來監視我，但是，誰有又資格定義善惡呢。從魔物的角度看，你們才是邪惡，從人的角度看，非人的生物沒有任何的善念。凱瑟琳。我慢慢的了解到，真理的局限，數字的美是絕對的，現實的世界卻隻有相對，過去我追求過絕對的和諧，單一的答案，如今我從你這裡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每一次，都是嶄新的嘗試。凱瑟琳。”

他們轉過身來，鼻子對着鼻子。

睜開眼睛。

凱瑟琳笑了。

她面容憂郁，但眼睛裡全是神采，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擊敗她。她是充滿生命力的，會矛盾，會遲疑，可又會不斷的行動，直到死亡擊敗她。

莫裡亞蒂抱住凱瑟琳，親吻她的臉頰。

“正義是盲目的，人不是，我們有眼前，不需要學着正義女神。”他說。

“威廉，還要！”凱瑟琳探出頭來，她嘴角上揚，作出期待的表情。

整個上午他們都在虛度光陰，可又有什麼比這件事還要快樂的呢，凱瑟琳從中得到了滿足，他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沒有任何意外來打斷他們，在熟悉的房間裡，安全的屋子裡，窗外是陰慘慘的天氣，黑色的行人露出蒼白的臉。

不知道何時會下雨。

街頭的小販無精打采的看着路人。

鮮花也開不起來。

鐘聲提醒着人們時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