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次日就做好了。
第二天依然是個晴天,用藤蔓捆紮好的木筏靠在崖壁上,甯霜塵在山洞前修整樹枝,葉雲溪坐在洞口吃着剛烤好的烤魚。
說什麼想吃自己去捉,到最後還不是幫他捉了回來。
魚也是甯霜塵烤的,因為——
葉雲溪試着烤了一條,結果不出意料烤糊了,根本不能入口,還白白浪費了一條魚。
這不怪他,他在雲岚宗的時候向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别說烤魚了,連魚都沒有捉過,甯霜塵把捉來的魚給他時,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他承認,他在吃食上确實不太擅長。
但師姐說過,他都快完全辟谷了,不會做飯也沒什麼關系,反正到時候也不用進食。
這麼想着,葉雲溪心安理得地咬了口魚肉,把最後一條烤魚吃了個幹幹淨淨。
剛吃完,甯霜塵就把修整好的樹枝扔了過來。
葉雲溪下意識接到手中,低眸看了眼樹枝,不解地看向他:“幹什麼?”
甯霜塵道:“給你用的,拐杖。”
拐杖?
還真把他當成瘸子了。
葉雲溪聽到這話登時臉色一變,皺着眉将樹枝扔在一邊,“我又不是瘸子,我拿拐杖做什麼。”
甯霜塵發現,隻要提到他受傷的腿,葉雲溪就會變得跟炸了毛的貓一樣。
一副氣鼓鼓、兇巴巴的樣子。
甯霜塵應和似的哦了聲,拾起地上的另一根枯枝,過了會兒才說:“我還以為你也要去。”
嗯?
要去?
去哪兒?
葉雲溪瞬間豎起了耳朵:“暗河?我當然要去!”
這下可是甯霜塵自己提的。
不是他求着甯霜塵帶上他的。
終于!他終于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葉雲溪方才還因為拐杖而煩躁不已的情緒随之一掃而光。
可看到被他扔在地上的樹枝,他的臉色仍然不大好看,梗着脖子道:“這跟拐杖什麼關系,不用拐杖我也能走。”
也不知道是誰,走兩步就摔跟頭,連敷藥都不會……
甯霜塵聽見這話,沒忍住擡眉觑了眼他,對此不置可否。
想到即将離開此處,葉雲溪整個人不自覺輕快起來,連帶着看甯霜塵也順眼了許多。
他看着甯霜塵,清了清嗓子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甯霜塵埋頭削着枯枝的外皮:“等做完火把。”
哦,對。
如果暗河裡面很黑的話,需要有火把照明才行,不然到時候什麼都看不清。
不過……
葉雲溪掃了眼他手裡的枯枝,露出懷疑的眼神:“火把?就用這根幹枯的樹枝?”
甯霜塵少見地給他解釋:“這是松明,是松樹枯死以後,油脂滲進松木中形成的枯枝,做成火把可以燃燒一個時辰,沾了水也能用。”
葉雲溪聽不大懂,也沒耐心去聽,隻要甯霜塵能帶他離開就行。
他拍了拍衣袍上的塵屑,從洞口的石頭上滑下去,“行吧,那我先去收拾了,你搞快點。”
說完,他轉身進了山洞,路過拐杖時差點被絆倒,又嫌棄地把它扔在了山洞的旮旯裡。
說是收拾,但其實壓根兒沒什麼可收拾的,他們現在全身上下也就一身衣物和一柄随身攜帶的長劍,所以,葉雲溪走進山洞看了一遍,隻帶上了他的佩劍。
他拔出劍刃,鋒銳的劍鋒映着他的側臉,劍身薄如蟬翼,寒光隐現。
這把劍是他的父親——雲岚宗宗主,在他十八歲生辰時贈予他的生辰禮,他特意為它取了名字喚做溪岚。
自從墜入深崖以後,他每日都把溪岚當做拐杖來用,倒是委屈了它。
思及此處,葉雲溪緩緩扭過頭,看向被他扔到角落裡的拐杖。
于是——
半個時辰後。
收拾好的二人走出山洞,開始朝着崖底東面的暗河出發。
甯霜塵搬着木筏在前面帶路,葉雲溪拿着尚未點燃的火把一瘸一拐跟在後面。
見葉雲溪拄着剛才那根被扔掉的拐杖,甯霜塵不由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他。
不是說不用拐杖也能走?
知道甯霜塵在盯着自己看,葉雲溪似躲着他的視線般,眼睛一直直視着前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看我幹什麼?反正你都做好了,不用白不用。”
甯霜塵還在看他。
葉雲溪反過來催促道:“你說的暗河在哪兒?怎麼走了這麼久還沒到?”
甯霜塵收回眼道:“就在前面。”
葉雲溪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不遠處的崖壁藤蔓盤繞,彎曲如龍的樹根生長在深崖石縫間,茂密深綠的枝葉遮天蔽日。
甯霜塵放下木筏,走在前面撥開崖壁間的層層蔓葉,不一會兒,藤蔓後面便露出來一個約半人來高的洞口。
看這大小,需得彎腰才能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