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溪蹙緊了眉,耳廓卻是泛起熱意。
他聽着來自對方胸腔裡的心跳聲,不知為何,心裡卻莫名浮起一絲煩躁。
甯霜塵沒再繼續說下去。
兩人一起走在桃花林裡。
此地與上次幻象中的花林十分相似,一眼望去,全是層層疊疊、連綿交錯的花枝。
也不知他們如今是否離開了崖底。
想起方才那些黏糊糊的東西,甯霜塵決定先找一個靠近水源的地方,幫葉雲溪好好清理一下。
他雖然恢複了些許修為,可也僅僅隻能施展一下簡單的術法,尚且用不了需要更多靈力的潔淨術。
甯霜塵抱着葉雲溪在桃花林中走了許久一段路,終于在前方看見了一片湖水。
湖水清澈見底,湖邊綠草茵茵,離湖水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小小的山洞,洞口野花成片。
“我們休息一會兒?”
甯霜塵說着解開定身術,葉雲溪卻沒有反應,低頭一看,原來是已經睡着了。
許是太累了,醒來又消耗了太多精力,懷裡的人抵擋不住困意便睡了過去。
他睡着時臉依然紅紅的,眼眶也紅紅的,纖密的睫毛仍挂着淚珠,靴襪不知道哪裡去了,露出一雙白得晃眼的腳。
一副惹人憐惜的脆弱模樣。
甯霜塵将他身上的外袍裹緊了一些。
這件事說到底是他不對,如果不是他中了魅術,就不會變成後來失控的局面。
但為了救他,葉雲溪抛去宿敵的身份,主動和他靈修。
這倒是他沒想到的。
這個嘴硬心軟的人……
甯霜塵看了眼懷中人安靜的睡顔,不自覺輕輕扯了下唇。
似怕将他吵醒一般,他放輕了邁開的腳步,緩緩走向開滿野花的山洞。
于是,等到葉雲溪再次醒來,眼前又變成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薄薄的日光從洞頂交錯的枝葉間傾瀉下來,盛放的桃花花枝随風搖曳在頭頂,洞口是開着各色野花的草地。
他身上的衣袍好似被換過了,換成了雪白的裡衣,身下則鋪着一件雪青色的外袍。
葉雲溪微微愣了下神,正要起身,突然察覺到身後人的動作,一陣面紅耳赤。
好像什麼東西在裡面。
難怪他覺得後面涼涼的。
還有一種不可言說的異樣感。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
葉雲溪以為甯霜塵又要對他做那種事,一張臉漲得通紅,壓着嗓子怒罵道:“混蛋!滾!”
這一開口,才發現身上的定身術已經解了。
他試圖扭身再次出手,卻被甯霜塵的另一隻手制住,強行摁了回去。
甯霜塵制止的動作雖然強硬,嗓音卻十分溫柔:“别動,我在幫你清理,很快就好了。”
清理?
還能清理什麼。
隻有甯霜塵在裡面留下來的……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一次湧了上來,讓尚未反應過來的葉雲溪險些溢出了聲。
此刻的他就像是砧闆上的魚,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隻能咬緊嘴唇,将紅得滴血的臉深埋下去。
然後在心裡暗罵。
甯霜塵!
你這個大壞蛋!
你這個大混蛋!
卑鄙!無恥!下流!
葉雲溪紅着眼眶暗自罵了個遍。
于是,甯霜塵剛幫他清理完,便得到了他充滿怒氣的一個字。
“滾!”
葉雲溪低埋着臉,雙頰通紅,根本不敢擡頭。
甯霜塵當然沒有滾。
不僅沒滾,他還将衣袍仔仔細細給葉雲溪穿好,這是他之前洗幹淨後放在儲物袋裡的雲岚宗宗服。
雖然不清楚他們醒來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但慶幸的是,他們的所有東西都還在,包括他的儲物袋,也包括那一卷靈修秘籍。
他怕葉雲溪看見秘籍後會更生氣,所以把它和其他東西一起放進了儲物袋裡。
葉雲溪仍埋着臉,微蜷着身體,看樣子并不想搭理他。
甯霜塵從儲物袋裡拿出裝有丹藥的玉瓶,又把裝滿水的水囊放在他的面前,緩了緩說道:“你受了點傷,這丹藥吃了應該會好得快些。”
受傷?
什麼受傷?
他又沒有受傷,哪裡需要吃什麼丹藥。
很快,葉雲溪又想起了什麼,耳根蓦地一陣發燙。
他受傷的地方還能是哪裡。
隻有……
想到此處,葉雲溪一時又羞又惱,再次怒罵道:“滾!滾開!有多遠滾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