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強烈的失重感襲來,翟曉舟的心髒幾乎控制不住地劇烈顫動。
小的時候,翟曉舟曾在遊樂園裡玩過一次跳樓機,當機器向下猛降時,那種無助的感覺吓得她肝膽俱裂。
從此以後,翟曉舟即使去了遊樂園,也對所有的高空項目都敬而遠之。
可如今,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幾乎沒有盡頭的折磨讓翟曉舟快要呼吸不過來,她的腰仿佛要被折斷,根本找不到任何借力點。
就在這時,空氣中開始彌散着一股血味兒,味道很腥很重,就像魔窟裡的味道一樣,幾近令人作嘔。
沒想到,過了會,翟曉舟居然停止了向下墜落。她像失重一樣直接漂浮在空中,幾乎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重量。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停止了?是到底了嗎?
下一秒,翟曉舟的胳膊被什麼東西觸碰了一下,粘糊冰冷的觸感讓她脊背發涼。
突然,又是一下,她的肩膀仿佛被什麼東西抓了。接着,腳也被那種冰冷粘糊的觸感給纏上了,隔着褲子那股寒氣都止不住地逼進來。
翟曉舟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勉強睜開眼睛,這才模糊地看見虛空中居然伸出無數隻手來。
這些手或長或短、或胖或瘦,各不相同,仔細看看,有些甚至還不止一根手指。
不過,同樣的是那些手上都沾滿了粘稠的血液,血的顔色紅得幾乎發黑。血是熱的,但是這些血手确實異常冰涼的,仿佛已經死去了很久。
它們試探着觸摸翟曉舟的臉龐,甚至想把鮮血也塗抹上去。
翟曉舟拼命地想躲開這些惡心的血手,但是它們卻變本加厲,動作也變得激烈起來。開始拉拽翟曉舟的頭發,像是要把她的頭皮給扯下來。
突然,一隻手上長長的指甲劃破了翟曉舟的後脖處,翟曉舟忍不住嘶了一聲。
新鮮血液的誘人香氣像是刺激到了這些手,他們猛然變得興奮,接着變本加厲起來,開始把翟曉舟往下拽。
翟曉舟感受到自己被這些東西拽動,真的又開始慢慢地往下墜了。
不要!
翟曉舟拼命地掙紮,突然,在衆多肮髒腥臭的手中,出現一雙截然不同的手。
這隻手和其他手不一樣,潔白如淨,雖然在衆多血手中難免沾染上腥臭的血色。但是,和那些想要把翟曉舟撕碎、拉下深淵的手不同。
這一隻手隻是靜靜地朝她伸出,像是在示意翟曉舟抓住自己,翟曉舟下意識地伸出手去觸碰了那隻手的指尖。
好冰啊!
這隻手的溫度比其他的東西更涼,翟曉舟感覺自己仿佛摸到了冰塊,她開始疑心這是另一個陷阱,遲遲不敢去抓。
突然,無盡的虛空中,一個聲音響起:“抓住他!”
是誰?誰在這裡說話?翟曉舟在心裡無聲地呐喊着。
這聲音怎麼有些熟悉?
翟曉舟猛然回想起那次她在休伯利安城堡當替嫁新娘的時候,曾經在車廂裡聽到一個聲音。就像今天這樣,不知道誰在講話,但仿佛是從自己的心底傳來的。
就像今天這樣!
上次就是它提醒自己從路上快跑,最後,果然逃脫了嫁入冥府的命運。
那這次……
翟曉舟心下了然,決定聽從這個聲音的指引。這樣想着,她臉上緊張的神情一下子松馳了下來,反而顯得格外的平靜。
心下一橫,翟曉舟堅定地握住了那隻冰涼的手。沒想到,交纏相握的掌心居然傳來和指尖截然不同的溫度。
那隻手掌心的溫熱仿佛通過肌膚的觸碰傳遞了過來,這股暖意一直從指尖到全身上下、四肢百骸。
翟曉舟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溺水的人,終于抓到了一塊浮木,她幾乎要凍僵的身體終于開始有了熱度。
這時,沉沉的睡意開始襲來,翟曉舟無意識地松開了自己緊握的手,眼睛慢慢地閉了起來。但那隻手卻始終沒有放開,隻是緊緊地抓着她。
眼看翟曉舟就要被無數隻血手拽入到地獄,危急時刻,翟曉舟拉住的那隻手陡然發力,抓緊了她已經放開的手,将她拉出了這無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