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茲在一陣濕漉漉的舔舐中醒過來,睜開眼正好看見絨鼠放大的尖鼻子一抽一抽在臉頰旁嗅來嗅去。
“你醒了,”克雷爾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露茲聞聲動了動身體,發現一覺起來狀态好極了,全身都充盈了魔力,肌肉變得有力、輕盈。
她翻身坐起來,感覺不到一點疼痛,撩起褲腳一看,發現之前在巨龍拖拽和打鬥中受傷的膝蓋已經神奇般地痊愈了,她又卷起袖子察看左右胳膊肘子,關節上的傷痕也同樣消失了。
“剛才已經簡單檢查過了,”克雷爾在露茲跟前蹲下,瞥見露在外面的雪白小腿時,有些不自然地避開目光,“除了幾處瘀青,沒有破皮的傷口。”
“檢查過?”露茲狐疑地瞥了眼克雷爾,後者對上她質疑的目光,臉頰一紅,趕忙解釋,“是艾拉小姐幫你檢查的。”
正說着,爽朗的女聲響起,“被巨龍抓走後還能毫發無傷,小丫頭挺幸運。”
露茲的目光越過克雷爾的肩膀,看見一位穿着銀色盔甲的女騎士走過來。來人很高大,深色頭發編成幾股辮子束在腦後,一雙茶色眼睛打量着她。
“我們下到洞裡後發現你昏倒在裡面,還以為快不行了,”她單膝蹲下時,左肩護甲上的玫瑰紋樣在披風下露出,“沒想到檢查完還挺健康。說實在,那裡太靠近深淵裂縫了,如果不是有龍的殘留氣息威懾,恐怕在我們找到你之前,已經被小惡魔蠶食殆盡了。”
露茲在剛才已經發覺他們已經不在龍穴了,這裡是個隐蔽的深邃地洞,洞口被幾根杜松枝遮掩,四個跟艾拉一樣穿着銀色盔甲的男騎士守在洞口,此時見救來的年輕法師醒了,正用随意的目光打量着,這讓露茲有點不自在。
“可以給女士們一點隐私嗎?”艾拉大聲對那幾個騎士說,背身擋住幾人的目光,聲音裡帶着玩笑的熟稔,果然見洞口的騎士們說笑幾句扭過了頭。
“謝謝你,艾拉小姐,”露茲學着克雷爾的稱呼小聲道謝。
“叫我艾拉就行,”女騎士爽快地說,“我們都是皇帝陛下派來保護加拉德大法師的,你們是魔法學院的學生,大家算是一夥兒的了。”
克雷爾說,“你被龍抓走後,我急着找救援,幸好碰見了院長一行人。他們是奉皇帝陛下的命令來解決龍患的。”
露茲不知道他們是否清楚龍的真實身份,小聲試探道,“龍怎麼樣了?加拉德院長抓住他了嗎?”
“他們還沒回來,”艾拉說着停了下,聲音低落,“我們隻在山頂上找到了幾具我們同伴的屍體。”
露茲立即想到了加拉德院長身邊的守衛騎士。
“那畜牲!”洞口的一個年輕男騎士在地上呸了口,身邊較年長的騎士緊抓他的手肘示意别亂說。
“我知道我們在談論誰!”年輕騎士用力抽出胳膊,“塞拉菲爾·那亞拉,史上最年輕的審判長,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抗擊惡魔的英雄,沒想到他就是那隻最大的惡魔!”
“别亂說。”年長的騎士低聲說。
“我說的不對嗎,維克?”年輕騎士按捺不住,從凸起的樹根上站起來,大聲說,“皇帝陛下已經宣布調查結果,他就是條亂殺無辜的惡龍,勾結深淵和惡魔,常年霸占深淵裂縫附近的領地,肆意驅逐領地上的貴族,濫殺平民,為了掩蓋自己的犯罪事實,甚至連自己人,審判庭的騎士都不放過!”
露茲想到那具被火焰魔法貫穿心髒的屍體,她親手檢查的傷口,那絕對不可能是塞拉菲爾的劍氣造成的,現在散布這些留言隻不過是欺負當事人已死,而塞拉菲爾也無法為自己辯駁。
露茲對龌龊的栽贓嫁禍了然于心,臉上卻裝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審判長竟然是這樣的人?”
“審判長?他隻是一頭黃金畜牲,也配跟我們平起平坐?”年輕騎士輕蔑地說,“現在的審判長法爾閣下才是名副其實的英雄,從前許多抵禦惡魔的功績都是塞拉菲爾從他那裡搶的!”
露茲眯眼望向這位大肆宣揚前審判長不堪的玫瑰騎士,發現其他附和的騎士都隻是單純講些八卦,隻有他雙眼帶着純粹的恨意,料想他是本身就與塞拉菲爾有仇,現在趁着仇人落魄痛打落水龍罷了。
幾句話之間,年輕騎士越罵越激動,嘴裡的話也越來越下流,“他就像他的畜牲父親,也喜歡胡亂搶清白的姑娘,啊!”
他罵得正酣,不料腳下有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狠狠摔了個狗吃屎。年輕騎士坐起來去看,那處除了濃郁的影子,隻是塊平坦的泥地,連大點的岩石都沒有。
“好啦,休息一會吧,泰勒,”維克騎士扶着他坐回大樹根上,塞過一個鹿皮水袋,“你都講得腿腳不聽使喚了。”
“那裡有什麼東西,”泰勒緊捏着水袋不喝,眼睛仔細打量那處被影子籠罩的空地,“像小蛇,也可能是魔藤,細長一條滑溜過去了,我沒看清楚。”
“喝點水吧,維克,”另一個騎士站起來在那處來回走了幾圈,“這兒什麼都沒有,一定是你看錯了。放心,我們不會把你平地摔的事說出去的。”說着他帶頭笑了起來,洞裡的其他人也跟着善意地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