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您來做客……波特先生。”她的聲音比多比還要軟一點，說起話來也帶着一點顫音，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看見他激動的。

哈利禮貌的微笑起來，好極了，他已經有了對付多比的經驗，這讓他不至于手忙腳亂。

而那位“瘋子”馬爾福先生則是坐在了他對面，兩個人面對面的坐着，德拉科輕松的把對方尴尬的表情盡收眼底。

“阿比，去準備一壺好茶。”他下了命令，阿比點頭應是，離開之前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哈利，像是要把他刻在腦子裡似的。

“你一個人住在這？”哈利大概掃了一眼這間平層住所，推斷自己現在在一所公寓裡面。

周圍并沒有看見其他人的痕迹，使用的水杯，牆上挂着的衣服，甚至包括德拉科用魔法召喚來的拖鞋，另一個看上去像是新的。

“怎麼會，不是還有阿比嗎。”德拉科随口接下去，随後馬上閉上嘴巴，壞了，嘴快了。

哈利不說話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魔杖從身後抽出來，杖尖直指德拉科的腦門。

“你到底怎麼了？！是魔藥中毒還是中了惡咒了？”哈利捏緊了那根細細的魔杖，此刻，它是他所有力量的源泉。

“這正是我接下來要告訴你的。”德拉科擡起頭，認真的和他對視，眼裡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格蘭傑在四年級創辦的S.P.E.W協會，記得嗎？在那場大戰之後，我加入了。”

“什麼大戰……”哈利忽然感覺一陣頭疼，那道疤，錐子一樣在鑽他的腦子，疼的他快要爆炸，即使如此，他也壓制住嘴邊的呻吟，一字一頓的詢問着德拉科。

他的眼睛紅的不成樣子，心裡有一個絕對算不上美好的猜測。

德拉科站起來，一步步向哈利走過來，眼神平靜的可怕，嘴角反倒扯出一絲笑容來。

“站住！馬爾福！”哈利同樣站起來，杖尖頂在德拉科的胸口，亂七八糟的咒語在喉嚨裡呼之欲出。

他咬着牙看着對方的臉，甯願相信這是一場噩夢。

德拉科并不懼怕這個，他右手輕松的捏住哈利的手腕，左手攬住哈利的腰，用力往下一按，哈利被他按回沙發上動彈不得，也并不想掙紮。随後，德拉科蹲在了哈利面前，安靜的擡起頭看着他。

梅林……

他的腦子真的亂成一團漿糊了，就像是被人強行塞滿了芨芨草又被人關在全是尖叫的曼德拉草的屋子裡一樣。

德拉科的左手從哈利的腰慢慢滑倒對方的大腿，安撫似的摸着。

真奇怪，他們現在明明都是十三歲，哈利無端生出一種德拉科大了他好多年的感覺，那種氣質，那種被生活打磨過得，變得圓滑世故的氣質……已經完完全全和德拉科融在了一起。

“哈利。”

他不再用那種想要把誰從嘴裡吐出來似的語氣喊“波特——”，德拉科叫了哈利的名字。

多麼新奇的一件事啊。

哈利想，感覺自己眼前閃過一片一片能刺死人的白光。

德拉科的話聽不真切了。

他說：“我們和伏地魔打了一仗，在七年級的時候。你在五年級就失蹤了，而格蘭傑她們的說辭則是在宿舍裡發現了你的屍體。哈，我隻要一眼就認出來那絕對不是你，但是所有人都在哭。他們，魔法部那些人，霍格沃茨那些人，他們全在罵你是懦夫。但是我不信，我知道你絕對沒死——”

德拉科雙手捧住哈利的右手，慢慢貼在自己的臉上，哈利感覺對方流出來的淚水快要把自己的掌心燙壞。

但是他根本沒力氣抽出自己的手，他咬着下唇，閉着眼靠在沙發上，聽着德拉科的下文。

“格蘭傑他們也不信，你們DA軍隊的人都相信你，他們為了你哀悼，救世主的擔子落在了隆巴頓身上，那個家夥一開始害怕的要昏過去——但是他很快振作起來，他以你為榜樣，哈利。他學着你的樣子，接着和伏地魔戰鬥着。”

阿比端着茶回來，她很安靜的沒有出聲，隻是把茶放在桌子上以後安靜的離開了。

“那個瘋子，在你死了以後虛弱了一陣，随後變得更加瘋癫。他在六年級給我派了任務，他要我殺了鄧布利多。”

哈利擡起頭看着德拉科，他一個詞都說不出來，隻有一顆眼淚掉出眼眶，順着臉頰流下來。

“我當然沒有殺了他，是斯内普教授，他替我動了手。他是兩面間諜，但他歸根結底是鳳凰社的人，他愛着你的母親，對你也算愛屋及烏……”

德拉科失了力氣，坐在地闆上，雙手仍然抓着哈利的手，好像這樣能多給他一些力量似的。

“這些都是我從他的記憶裡看到的，他給我留下一本魔藥教學書，裡面允許了我可以看他的記憶……他死了，鄧布利多死了，而鄧布利多親手抓起來的一代黑魔王格林德沃也死了……伏地魔帶着我去的，他想要老魔杖的下落，但是到最後也沒有得到。”

“我斷斷續續的看着斯内普教授的記憶，慢慢被提拔到他親信的位置，貝拉那個女人幾乎為此驕傲，我的母親為了保護我離我而去，她死的時候甚至連一張會動的畫像都沒留下，而我的父親隻能幹看着，什麼也做不了……但是我能做，我聯系上格蘭傑，那個女人永遠是你們裡面最聰明的，我千方百計的讓她相信了我，随後，我像斯内普教授一樣，成為了間諜。”

哈利抖着手把魔杖扔在了地上，随後彎下腰抱住了德拉科，把對方的腦袋埋進自己的懷裡。

“哈利，你聽我說完。”德拉科抱緊對方的後背，接着說起了這場戰争的最後結果：“大戰在霍格沃茨發生，韋斯萊家那對雙胞胎都死了，洛夫古德那個瘋丫頭失去了雙腿，盧平那個教授也為了保護孩子們去世，這算好事嗎？他和你的教父其實是一對……先不提那個，最後的決戰是隆巴頓和伏地魔，他拿着格蘭芬多寶劍斬殺了納吉尼，那是最後一個魂器，伏地魔的力量被徹底削弱，他一共有七個魂器，哈利，我們全都銷毀了。而你，哈利，你是第二個魂器。五年級時所有痛罵你懦夫的家夥在知道真相以後紛紛表示果然這才是救世主的作為，就好像之前那些話不是他們說的一樣多麼諷刺，是不是……”

“馬爾福，馬爾福。”哈利看着已經完全陷入自己情緒的德拉科，心髒抽痛的厲害，“德拉科。”

他認命的喊了一聲，希望能喚回對方的理智。

這招有用，德拉科驟然抱緊了哈利。

“我們勝利了，用一種魚死網破的方式，勝利了。”

德拉科的話就到這裡，随後，哈利聽到一聲輕輕的：“哈利，你不是我做的夢，對吧？”

他的呼吸慢慢沉穩下來，他就這樣睡在了哈利的懷裡。

“我倒感覺這更像我壓力太大而幻想出來的瘋癫幻想……”哈利低着頭，輕輕摸了摸德拉科金色的頭發，這家夥在三年級很少抹發膠，這會兒頭發軟趴趴的貼在臉上，無端的顯出幾分脆弱。

“波特先生要和德拉科少爺一起去休息嗎？”阿比怯生生的從廚房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如果可以的話，幫我把馬——德拉科送到床上去好嗎？阿比，我想在這裡再坐一會兒。”

阿比點點頭，小小的打了個響指，德拉科從他懷裡消失，下一刻出現在柔軟的大床上，睡衣自動換了上去，但他仍然皺着眉頭，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穩。

哈利不适應的握着拳頭，随後給自己倒了一杯溫熱的紅茶，看着燃燒的壁爐，消化着自己剛才所聽到的一切。

他們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