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看上去比哈利還激動。

“是的是的。”哈利點點頭，“阿比，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嗎？”

阿比乖乖的退了出去，德拉科坐到沙發上，向她招了招手：“他有說什麼嗎？”

阿比大幅度的搖搖頭：“波特先生看上去非常高興！”

德拉科悄悄松了口氣。

戰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在巫師界生活，那裡已經沒有他在乎的任何東西了，人也好，物也好，全都像一縷青煙那樣被輕飄飄的帶走了。

那一紙紙輕若羽毛的文書落到他手裡重若千鈞，德拉科麻木的一次次簽下自己的名字。

若不是戰後格蘭傑站出來激烈的為他辯論，或許他也會被關進阿茲卡班，獲得一個攝魂怪之吻。

最後的最後，他隻帶着一個簡單的皮箱和父母的畫像離開了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他留在了麻瓜世界，他知曉了哈利過去生活過的地方，盡管他們可能對這邊的印象都不太好……

“德——馬爾福。”哈利穿着新衣服走出來，别别扭扭的不知道該叫他什麼。

這多奇怪啊——在他昨天早上睜開眼睛之前，他們還是一對針鋒相對的宿敵，現在反倒待在一起安安分分的吃了早飯，還穿上了對方準備好的新衣服。

德拉科順着聲音看過去，哈利隻挑了最簡單的款式，白襯衫配牛仔褲，看上去清清爽爽。

“叫你習慣的就好。果然，你的品味就跟我想的一樣——簡單。”德拉科換了另一個可能不會觸雷的詞，他們的關系剛剛有點改變，他可不想因為一時嘴快再将這來之不易的努力付之東流。

阿比極有眼色的把行李箱推到哈利手邊，随後退回了廚房裡面，安靜的為接下來要過來的盧修斯準備茶點。

“呵。那還真是多謝你這麼了解我了。”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習慣性的吐出了一些略帶尖刺的話語。

随後他也愣了一下：“抱歉，我——”

“沒關系，你能這麼跟我說話，就證明你還挺有活力的。”德拉科不在意哈利那些突然出現的小脾氣，他已經有多久沒聽過哈利的聲音了？

哈利捏緊了箱子的把手，松松緊緊，想說點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有什麼話，如果現在說不出來，我們可以等回了學校再聊。”德拉科走到哈利面前，伸出手極其自然的為他整理衣襟，哈利想被人用了鎖腿咒一樣僵在原地。

德拉科弄完衣服後慢慢的将手放在哈利的肩膀上，兩個人現在的距離離得很近，哈利甚至能感受到德拉科呼吸之間噴出來的溫熱氣息。

他不敢擡頭，睫毛像蝴蝶一樣顫動着，氣氛怪異到極點。

德拉科輕聲笑了一下，察覺到對方的不自然，主動往後退了一步，讓開了去壁爐的路。

“謝謝你相信我，哈利。”德拉科再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有那麼一瞬間，哈利突然覺得這樣好像也不錯。沒有一直找他麻煩的馬爾福，日子會變得輕松許多。

“不，沒什麼，隻是，我想說，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一樣。”哈利終于擡起頭，直勾勾的對上那雙飽含笑意的鉛灰色眼睛，再次重複了一遍：“我和你是一樣的。”

說完，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的臉已經燙的不行了。

哈利拉着箱子快步走到壁爐前，抓起一把飛路粉就要離開的時候，德拉科突然叫住了他：“哈利！”

哈利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過頭，疑惑的看他一眼。

德拉科表情認真下來：“不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情，一定要保持冷靜。好嗎？”

哈利一瞬間想起來那隻在韋斯萊家裡待了十一年的老鼠，掠奪者的叛徒，格蘭芬多的恥辱——彼得·佩魯姆。

那個該死的，隻要提起來就讓人厭惡的家夥。

哈利皺起眉頭，臉上已經沒有了紅暈，他說：“我知道，德拉科。我不會輕易動手的。小天狼星還需要他來證明清白。”

他不再給德拉科說話的機會，轉過頭大聲念出了破釜酒吧的地址。

粉末落進燃燒的壁爐，“砰”的一聲，哈利就這樣消失在他的眼前。

有一瞬間，德拉科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撲進那堆火焰中的沖動，但是他忍住了。

指甲嵌進掌心裡，理智被疼痛扯回來，忍耐早就變成了他最擅長的事情。

德拉科若無其事的轉過身看向阿比：“父親什麼時候會來？”

“馬爾福先生馬上就會到，尊敬的小主人。”阿比将一切都準備完畢的時候，盧修斯踩着時間到來。

“看來你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小龍。”盧修斯看着明顯比前段時間好多了的德拉科，眉目也有些舒展。

“是的，爸爸。我現在感覺好多了。”德拉科殷切的為父親倒了一杯熱茶。

“告訴媽媽我一切都好，明天就是返回霍格沃茨的日子了，我就不再回家了。”

“可以，我會向西茜說的。”盧修斯點點頭：“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是的，爸爸。”德拉科頓了一下，才開口問道：“魔法部那邊，有哈利·波特的消息嗎？”

盧修斯斜睨了他一眼，德拉科看上去有點不安，但是精神狀态明顯比之前好的多。

自從他做了那個噩夢，他說他夢到伏地魔複活的噩夢……

盧修斯捏緊了手裡的蛇頭權杖，緩緩開口：“的确有，‘救世主’先生可是才把他的一個麻瓜親戚吹成了氣球。”

“那，魔法部那邊……”德拉科翻着記憶裡有關這方面的回憶，似乎沒從魔法部那邊看見過類似的消息。

“福吉把這件事情壓下去了。”盧修斯輕描淡寫的解釋：“但他不會放棄拉攏‘救世主’的打算的。他多半會以此為要挾。小龍——”

“我在，爸爸。”德拉科猛的坐直了身子，表明自己有在認真聽，同時腦子裡瘋狂的思考着該怎麼讓哈利從這件事裡脫身。

隻是一次意外的魔力暴動而已，哪個巫師沒有經曆過這事兒？不過就因為哈利的身份前面加了個“救世主”噱頭罷了。

“小龍，你要記住，不管什麼時候，馬爾福家在巫師界的地位是沒人能夠撼動的。”盧修斯決定在今天好好教導一下兒子，有一些東西需要提前準備好才行。

伏地魔的确有卷土重來的打算，馬爾福家已經深陷泥潭，無法自拔，隻能想辦法把危險和損失降到最低，至少，西茜和小龍絕不能打上那個印記。

“我明白了，爸爸。”德拉科乖巧的點點頭。盧修斯的暗示已經很明顯，再聽不懂的話他還不如直接給自己一個阿瓦達算了。

真好啊。德拉科想，他還能再一次說出那句話來，在阿茲卡班見到父親最後一面時，他幾乎要徹底認不出來了。

安詳的坐在角落裡的父親，瘦骨嶙峋，衣着褴褛，即使德拉科來找他也沒有什麼反應。他的世界好像什麼都不剩下了。

“哭什麼？”盧修斯皺起眉頭，語氣嚴肅，手上卻輕柔的給德拉科擦掉眼淚。

“我隻是，為自己是一位馬爾福而驕傲。父親。”德拉科隻掉了一滴眼淚，他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情緒，露出一個笑容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