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說完這句話,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接着道:“在火車上時,被攝魂怪攻擊以後,我聽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她在尖叫。”
“佩妮姨媽和費農姨夫總說我的爸爸媽媽是酒鬼和怪胎。在我小的時候,他們也經常管教我。”哈利說着話,聲音哽咽了一下,随後笑起來:“我不是在賣慘,教授,我隻是想說,謝謝您。”
萊姆斯的嘴唇顫抖了幾下,随後他站起來,他走的仍舊有些吃力,哈利注意到他的腿好像有些受傷,“看着我,哈利。”
他撫上少年人的肩膀,直視着哈利那雙綠色的眼睛,他從來不看哈利額頭上那個閃電狀的疤痕,那東西對他來說隻會一次又一次加重内心的悲傷。
那雙漂亮的眼睛和萊姆斯對上,兩雙同色系的眼睛互相望着彼此,“哈利,你值得擁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攝魂怪想辦法攻擊我們,逼我們想起最糟糕的事情,我們的痛苦成了它們的力量。”
哈利聲音平靜:“我想那個女人是我媽媽,而那一天應該是在她們被殺的那一個晚上。”
萊姆斯看着他:“你知道嗎,哈利,你有一雙和你媽媽一樣的眼睛。”
“真的?”哈利的聲音揚起來,他對爸爸媽媽早就沒了印象,隻剩下一張永遠伴随秋風起舞的畫像,隻能一遍遍的從别人的話裡拼湊出他們的形象。
“是的,你的媽媽,她有一雙很漂亮很漂亮的眼睛,那雙眼睛總能發現别人身上藏的很隐秘的優點。”萊姆斯收回手,随意的插進兜裡,坐在哈利面前的椅子上慢慢回憶着過往的歲月。
“在我受人冷落的那段日子,是你媽媽鼓勵我,溫暖我。她不僅在魔法上天賦異禀,更重要的是她有一顆溫暖而善良的心。”萊姆斯想起來那些溫柔而充滿力量的話語,心裡流過一股暖流。
“而你的父親,那家夥我敢說他是這世界上最有惡作劇天賦的家夥,而你哈利,你絕對把這天賦遺傳了下來。”
萊姆斯說完,兩個人都笑起來。
“你真的很像你的父母,哈利,而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個的。”
門在這個時候被敲響,萊姆斯和哈利同時向門口看去,是斯内普。
他的手裡拿着一瓶不知道是什麼的液體,臉色十分難看。
“波特。”他拉着長音調打量哈利。
“你好,斯内普教授。”哈利抿起嘴巴禮貌的向他笑了一下,盡管德拉科說斯内普其實是個好人,但是不妨礙哈利這會兒讨厭他。
“記得把它喝下去,盧平。”斯内普沒理哈利,把那個裝滿了狼毒藥劑的瓶子往桌面上重重一放,轉身就離開了,看上去一秒鐘也不想和他們兩個多呆。
“晚宴玩的快樂,斯内普。”盧平在他關門之前笑眯眯的對他說了一句。
晚宴辦的很好玩,不過大家白天在霍格莫德玩了一天,這會兒實際上都有些累了,大家隻是在長桌附近吃吃喝喝。
“這個櫻桃派真的好好吃——”羅恩一邊說着,一邊往嘴裡塞了一大口,赫敏假笑着把他推遠了點。
哈利端着一盤約克郡布丁躲在角落裡面,赫敏和羅恩看過來,哈利也隻是擡起手中的甜品示意一下自己的位置,他沒有去燈光中間的打算,他受到的注目禮夠多了,這會兒一個人倒是也挺悠然自得。
“一個人坐在這裡偷閑?波特。”德拉科難得沒把領帶系的那麼整齊,蒼白的臉色這會兒也多了點紅暈,他湊近了一點,哈利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清淺的酒味兒。
“你喝酒了?德拉科。”哈利皺皺鼻子,酒味兒順勢鑽進他的鼻腔,并非那種酒鬼身上難以掩飾的惡臭,隻不過是一點酒香,混雜着德拉科身上别的一些味道。
總的來說,哈利還能接受,這也是他沒有第一時間就把人趕到一邊去的原因。
“一點點火焰威士忌而已,我早就喝過不知道多少杯了。”德拉科話語間帶着點得意的味道,哈利感覺他喝大了。
“請你定義一下‘一點點’含量,兩杯?三杯?”哈利把空盤子放到另一邊,免得德拉科一會兒失手把盤子碰掉了。
德拉科驕傲的向哈利伸出自己的右手,對他答非所問:“我的手好看嗎?”
看着那雙白皙的手,哈利很難昧着良心說它長得醜,但是他目前也不是很想這樣誇贊德拉科,總覺得現在這種狀況不太合适,誰知道一個看上去喝醉了的馬爾福會做出來什麼呢?
哈利幹脆别過臉不去看他。
“哈利,哈利——”德拉科不滿的拉長聲調,“看看我,哈利。”
“我們還是出去轉轉吧,德拉科。”哈利被那一聲叫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扯住德拉科的校袍趁着朦胧的燈光溜着牆邊跑出了禮堂。
走廊上的壁畫也大都去串門,聖誕節将近,大家都變得激動起來,學校裡的家養小精靈們也開始對此着手裝扮。
“其實,我沒有喝醉,哈利,你相信我嗎?”德拉科和哈利并排走着,他的聲音不高,隻是兩個人剛好都能聽見的樣子。
哈利點點頭:“我知道,我隻是想出來透透氣。”
他瞥了一眼路過的窗戶,發現外面的滿月亮堂堂的照射着黑夜,“希望萊姆斯不要那麼痛苦。”
“斯内普教授應該給了他狼毒藥劑,對吧?”德拉科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外面,月光皎潔而溫和,朦朦胧胧的灑下來,像是在人身上圍了一層紗。
燭火沒有那麼明亮了,清涼的夜風順着縫隙吹進來,哈利感受到臉上的溫度漸漸小下去,“快要聖誕節了。”
“是啊,就是這兩天了。”德拉科順着他的話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茬,眼神飄忽不定的看着周圍。
“真不敢相信,我們已經回來快半年了。”哈利喃喃自語,半年前的那一切變得有些像夢一樣,小天狼星,萊姆斯,攝魂怪……
“你想好了嗎?德拉科,關于一起學習‘守護神咒’這件事。”哈利先提出來眼下比較要緊的事情之一,另一個則是狼毒藥劑,盡管哈利很想幫忙,但是他的魔藥學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更别說斯内普教授一定不會答應他這件事情。
“守護神咒麼?當然,上輩子我一直沒用出來過,其實我還挺好奇的我的守護神呢。不過像我這樣的人會有守護神嗎?”德拉科開了句玩笑,哈利看了他一眼:“說什麼傻話呢,德拉科?”
他清清嗓子,試圖進行分析:“你已經有了非常大的改變了,德拉科,看看巴克比克,看看多比和阿比,看看我們兩個的關系。你已經走在慢慢變好的路上了德拉科。”
說到最後,哈利對他微笑起來,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驕傲,德拉科被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還是直視着哈利的眼睛,“真的嗎?”
哈利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曾經以為這一切都是夢,因為這太不真實了,你告訴我的那一切,那些慘重的傷亡,一個接一個離開的朋友,恩師。這太沉重了德拉科。”哈利的手垂在身體兩側,緊緊揪着自己的校袍。
德拉科無言的牽上去,兩雙手交疊在一起,将彼此的溫度傳給對方:“是啊,這太沉重了。”
德拉科小聲的重複一遍。
“我還是無法忘記塞德裡克,你知道嗎?這是我四年級的時候經曆的最絕望的事情,甚至包括以後的那些日子,是塞德裡克讓我意識到,我曾經那些日子,跟你吵架,跟赫敏和羅恩他們一起冒險的日子都會從塞德裡克死的那一天消散掉。”
哈利往前邁了一步,把腦袋抵上德拉科的肩膀,盡管哈利沒有喝酒,但他仍然感覺自己醉了,想要抱着什麼東西狠狠大哭一場來發洩情緒。
“聽着哈利,迪戈裡那件事情我們都看着呢,那跟你無關,是伏地魔的過錯,迪戈裡隻是他的第一個犧牲品,而如今我們有辦法救他,相信你自己,哈利,你可是大難不死的男孩兒。”德拉科動作輕柔的捧着哈利的臉,那雙被眼鏡擋住的,含着些許淚花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德拉科。
“可隻有我是大難不死的男孩……”哈利嘴巴委屈的癟起來,誰也沒注意兩個人的姿勢這會兒幾乎稱得上是暧昧:德拉科捧着哈利的臉,而哈利把德拉科圈在手臂之間抵在齊腰高的窗台上。
遠遠看過去,兩個人幾乎要吻在一起。而他們的腦袋上,月光暫時沒有照射到的地方,挂着一束小小的槲寄生,那是家養小精靈已經挂上的裝飾品。
“我們會改變這一切的,哈利。”德拉科鄭重的告訴他,随手撥了一下哈利亂糟糟的頭發,露出來他額頭上那個閃電狀的疤。
德拉科這會兒倒是覺得自己酒勁上來了,要不然他怎麼會有想要輕輕吻一下那個疤痕的想法,明明自己可以忍下來的不是嗎?明明自己已經忍了那麼多年了不是嗎?明明自己一開始就已經做好永遠守護哈利的打算了,不是嗎?
哈利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講道理,他應該現在推開德拉科的,但是那雙沒什麼溫度的薄唇觸碰到自己的皮膚時,哈利的腦子裡已經什麼都想不到了。
德拉科的動作很快,隻是輕輕碰了碰,就收回了動作,在哈利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順速擡手指着兩人的上空:“是槲寄生,哈利。”
是,是槲寄生啊,哈哈哈,那就說得通了……槲寄生而已嘛,德拉科隻是因為槲寄生才吻了他,所以他要吻回去嗎?不是說需要兩個人互相接吻才行嗎?隻有一方被親的話是不是不太好……
哈利腦袋亂哄哄的,臉色紅的像個熟透了的番茄,看着德拉科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一句話。
德拉科看的心裡發軟,趁着機會擁抱了一下哈利在他耳邊小聲道:“祝你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一直都是幸運,開心的。”
随後他推開哈利,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哈利不确定在德拉科走到拐角的時候是不是歡呼了一聲,但是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點也見不了人。
該死的德拉科·馬爾福,該死的槲寄生,該死的要親吻的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