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一路輾轉幾天後來到東區,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但是夏闵宸還沒有聯系上耿于,便打算臨時找一間旅所暫時休息一晚。
快要下車的時候,彌弦才悠悠轉醒,有些迷茫地偏過了頭看向對方。
夏闵宸踩住刹車穩穩停了下來,下車後繞過去幫彌弦打開了門,順手将一件外套遞給了他,囑咐道:“東區很亂,不要亂跑,記得跟緊我。”
大雨已經停了,寒夜的冷風迎面吹了一臉,彌弦瞬間清醒過來。
“知道了。”彌弦接過外套,笑眯眯地應下。
夏闵宸看着彌弦那張漂亮得不像話的臉,還是沒忍住皺緊了眉心。
下三區不比上三區,這裡混亂陰暗腐爛入土,尤其是東區貧民窟。越是靠近貧民窟内部,就越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擺在明面上的肮髒污穢。
這裡的人貧窮又自視甚高,虛僞地苟且生存着,又試圖同化前往這裡的所有人。
像彌弦這種看上去白嫩柔弱不谙世事的漂亮男人,則是他們最喜歡的獵物。
即使那是個alpha。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alpha,隻會激發某些人更加惡劣又興奮的征服欲。
夏闵宸熟知這裡的生存規則,有足夠的能力保證自己的安全。但彌弦顯然沒有放在心上,甚至有些不在狀态。
夏闵宸一連叫了彌弦幾次,彌弦才回過了神。
彌弦攏緊了衣服,琉青色的眼眸掃過夏闵宸依舊冷硬的俊臉,如同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物,忽然笑了。
彌弦往前走了一步,直視着夏闵宸的雙眼,調侃道:“夏隊長,你在擔心我嗎?”
夏闵宸臭着一張帥臉,一時沉默。他忽然發現自己的顧慮有些多餘。
彌弦不是單純好騙的小白花,是披着僞善外皮的漂亮又惡毒的黑心花。
彌弦掃了一圈四周,看着夏闵宸走進旅所後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東區的條件有限,老舊的旅所狹小又擁擠,光滑的地面縫隙裡沉積着厚厚的污垢。
倒三角眼的老闆斜眼瞅了他們一眼,打了個哈欠,然後拿着一把鑰匙往台上一拍,簡單粗暴地丢出一句話:“就剩下最後一間房了,五千一晚,住不住?”
就這又破又小的小店住一晚要五千,很明顯就是黑心老闆在趁火打劫獅子大開口。
無非是看他們衣着幹淨趕路而來,現在又是大晚上又冷又不安全,想要訛一筆。
“開。”夏闵宸一點不肉疼,爽快地轉了五千數币過去,挑起鑰匙在手指轉了圈,對老闆說,“錢劃過去了,别打擾我們。”
黑心老闆看見錢到賬後,倒三角眼都睜大了不少,立即換了副谄媚的笑臉,看着夏闵宸摟住彌弦的親昵動作,識趣地點頭:“我懂我懂~包沒人會打擾到你們的!”
黑心老闆猥瑣的目光在夏闵宸和彌弦身上不停轉換流連,但對上彌弦冷若寒冰的眼神後一個激靈,立刻收回了眼神,但還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彌弦順從地被夏闵宸圈在懷裡,看上去就像無害的純善小白花。
直到進到房間反鎖後,彌弦才斂起了笑。
昏黃的燈照着房間裡單調的布局,一張小小的單人床可憐地坐落在空蕩的房間。
彌弦眉頭皺得死死的,好看的臉都皺成了一團,眼裡的嫌棄之情明晃晃的。
早就見慣各種場面,夏闵宸倒是挺習慣的,隻是看着彌弦神情嚴肅一動不動仿佛站樁一般,臉上變換不停的表情十分罕見。
夏闵宸沒忍住打趣他:“你不是下三區出身的嗎?怎麼,現在這種環境條件适應不了?”
從小生活優渥無憂無慮一心撲在機甲事業上,從來沒受過這份苦的彌弦:“……”
話剛說出去,夏闵宸就意識到不對,這種發言和針對彌弦心底的傷口沒兩樣。最主要的是重生後這個時候的彌弦還沒和他說過自己以前的事情。
夏闵宸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背脊,快速地思考着一旦暴露後的對策。
但彌弦隻是癱着一張臉,十分艱難地逼迫自己認同了夏闵宸的話,麻木地點了點頭:“恩。”
預想之中的質問沒有到來,夏闵宸驚訝地看向了彌弦,怪異的陌生感再次湧上心頭。
彌弦感受到夏闵宸的視線,也看了過去:“怎麼了?”
夏闵宸盯着那張曾在心裡刻畫了無數遍的臉,壓下了心頭荒謬的想法,随口回道:“沒什麼……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好。”
夏闵宸的目光落在彌弦蒼白無血的唇。
“……沒事。”彌弦緩慢地眨了眨眼,如潮般的疲憊感源源不斷地爬上了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