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一個小孩子,他生活在一個有錢人的家庭裡。”
這個開篇确實不咋好。路鶴深默默腹诽道。
沈驚鶴繼續講着:“但是他并不幸福。因為他的父親不着家,母親為了父親也略有瘋魔。”
“父親在外還有很多孩子,其中不乏優秀的人,與之對比,那個孩子顯得十分平庸。因而父親回來的時候越來越少,母親也時常砸東西。”
“孩子七歲時,父親半被迫地帶着他和母親回了老宅過年。父親雖然是個商人,但對于音樂方面卻很感興趣。”
“飯後,有人送來了一架小提琴。家裡也有不少學音樂的孩子,父親便半開玩笑地說:‘誰來試試?彈得好聽我多給一點壓歲錢。’”
“錢當然是不重要的,母親要的是在父親面前表現的機會。于是,她把孩子推了出去。”
“孩子彈的雖然不算好,,但也能看出很有天賦,那天父親露出了可能整年都見不着幾次的笑容。”
沈驚鶴的聲溫柔且輕,對助眠确實有奇效。
路鶴深半夢半醒間插口問了句:“這下該阖家團圓達成he結局了吧?”
“沒有。”沈驚鶴笑了聲,意味不明,“母親為了讓父親回心轉意,強逼着孩子學琴。她請了一個嚴格的老師,彈錯一個音就要拿戒尺打……”
路鶴深在睡覺前,腦子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哎我沈驚鶴看着那麼陽光開朗啥的,咋想的都是這麼黑暗的故事啊?
“孩子雖然覺得痛苦,但琴藝确實日愈見漲,相較之下,孩子的那一點點痛苦就不值一提了……”沈驚鶴頓了下,聽到了輕輕的呼吸聲,“睡着了?”
路鶴深自然是不可能舉手表示自己睡着了。
沈驚鶴得了準後也噤聲了,透過微薄的月光瞧,他唇邊的笑忽然染了幾分苦澀來。
路鶴深是被一本書給拍醒的。
根據硬度和厚度推測……應該是語文書。
“嘶……”他忙揉了揉被打的地方。
上課了?沈驚鶴沒叫醒他?
兇手徐老師施施然收了兇器,悠悠走上講台:“醒了?醒了就好。上課!”
路鶴深邊起身邊對身旁的沈驚鶴怒目而視:“你怎麼沒叫醒我!”
沈驚鶴眉宇間猶有愧疚:“對不起。我叫了你兩三分鐘都不醒,可是沒想到徐老師一拍你就醒了,如果你真的很想醒的話我也可以拍你的……”
路鶴深自個的頭還隐隐作痛,他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
徐老師忽然冷冷道:“路鶴深你說什麼小話呢?驚鶴雖然成績不怎麼好,但他上課很認真,你别打擾人家……“
路鶴深舉手告饒:“不會打擾沈驚鶴學習了。”
他複又偏頭看了看沈驚鶴。
他發現沈驚鶴記性是很好的,幾百曲樂譜信手拈來,作文也不錯,筆記重點也記得滿滿當當的,但成績還是跟自己在一個水平線上,真是奇也怪哉。
路鶴深頂着講台上徐老師若有若無的死亡凝視,緩緩拿出了鉛筆,又對旁邊專心緻志的沈驚鶴道:“下課書借我一下,徐老師來了告訴我。”
沈驚鶴望向他:“需要拿書拍你嗎?”
“……不用!”
熬過上午的課後,羅三祥和劉嶽亮樂癫癫地來慰問路鶴深了:“深子,你腦子沒給徐老師拍壞吧?”
路鶴深聞言一下攤倒在課桌上,顫抖着拿出了飯盒,并鄭重其事地連給羅三祥:“我小腦被拍萎縮了,現在接近半身不遂……快!去給我打飯……記得要紅燒肉辣炒雞醬油西蘭花炸排骨兩個荷包蛋外加兩碗米飯和兩杯綠豆、冰、沙……“
羅三祥噴了:“你豬啊!”
路鶴深半支着下巴道:“我吃再多也胖不過你好嗎?羨慕嗎三祥,我這身材是不是你的一輩子,你看這腰……“
羅豐祥一臉嫌棄:“死變态,滾遠點。”
劉嶽亮在一旁揶揄道:“可是三祥,深子也沒說錯啊。”
路鶴深一擺手:“總之幫我打飯吧。剛才說的菜色一個都不能少,除了米飯和綠豆冰沙隻要一份,我待會再去食堂……你這是什麼表情?飯卡給你們刷行了吧。”
羅三祥和劉嶽立馬變了臉,樂不可支地去了。
路鶴深也收了東西,走出教室。
此時是午飯時分,教學樓裡的人都挺少,且相較于食堂那邊堪比喪屍圍城的聲音,也算是很安靜了。
路鶴深拐到二樓音樂室的時候;竟聽到了一陣說話聲,還是一男一女。
難不成是有膽大包天的小情侶在這約會?
他八卦之心大起,挑了個位置就裡面看去。
卻是這一看,就差點把他魂給驚沒了。
———裡面站着兩個人,一個是文靜漂亮的女生,另一個則是面上猶有笑,但略有一言難盡的沈驚鶴。
當然讓他大驚的還是那個女生。
因為她是八班班長———三祥所暗戀的女生啊!
“沈驚鶴……我從高一就注意到你了。今天才鼓起勇氣向你表白……他們都說早戀不好,可是我覺得和喜歡的人一起進步也未嘗不可……”
“對不起。”沈驚鶴搖了搖頭,聲音雖輕卻又堅決,“你很優秀,但我不大……喜歡你。不要拘泥于情愛中吧。”
如果路鶴深的心裡活動是彈幕,那現在一定是滿屏的“我靠”。
沈驚鶴又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後便快步走出音樂室,恰好就和路鶴深撞了個對頭。
“……”
“……”路鶴深幹笑道,“好巧啊哈哈沈驚鶴……”
沈驚鶴隻愣了一瞬,随後問道:“你都看到了?”
路鶴深不知道該怎麼說:“不好意思,你也可以當我沒看到啊……“
沈驚鶴笑了笑:“沒事。也沒什麼的。”
聽他這語氣頗有幾分風輕雲淡的意味,路鶴深忽然有點想罵人。
他道:“聽你這語氣,不是第一次?”
沈驚鶴表情難言,歎道:“真的沒什麼。”
路鶴深也歎了一聲:“我真為三祥尚在襁褓而慘遭夭折的暗戀感到悲哀啊,唉!”
沈驚鶴疑惑地“嗯?”了一聲:“怎麼了?”
路鶴深又驚又疑:“你不知道那個女生是誰啊?”
雖說不太禮貌,但沈驚鶴還是點了點頭。
路鶴深痛苦扶額,半咬牙道:“你是不是有點可惡了,沈驚鶴?”
“還好吧。”沈驚鶴笑道,“阿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