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鶴深從浴室裡出來時,看到沈驚鶴正坐在沙發上饒有興趣地看《天才鋼琴家的成長之路——貝多芬傳》。
這書是他初中時路雲錦批發買來給他的,同一批貨還有《傳奇物理學家的故事——居裡夫人傳》《奇才藝術家的學習生涯——達芬奇傳》等等等等。
隻不過這麼多年了,那些書的封面都還锃光瓦亮的,新得能當成剛出廠的貨轉手賣了禍害下一個孩子。
——堅定的無産階級路鶴深是絕對不會屈服于萬惡的資本家路雲錦的!
他笑着坐到沈驚鶴一旁,身上散着沐浴乳的青檸味,開口打趣道:“這麼愛喝雞湯啊?改天我給你煮鍋真雞湯吧,看給你餓成什麼樣了。”
“這本書挺有趣的。”沈驚鶴頂着路鶴深質疑的目光,還是妥協了,“……好吧,挺會瞎編的。”
“對嘛。”路鶴深拍着他的肩,“身為我的男人怎麼能這麼輕易就被雞湯洗腦了。……話說這種雞湯還迷得各大家長七葷八素的,買了一大堆放家裡是指望孩子能被感動得痛哭流涕然後奮發圖強考上清華嗎……”
沈驚鶴想了想,說:“你高考前為什麼不試着看看?”
路鶴深一擺手:“我沒有心啊,這些雞湯與其來感動我還不如去感動感動出卷老師,讓他們痛哭流涕地就将天書一樣的文科試卷難度降到外星人都會做。”
沈驚鶴:“……”
路鶴深複又察覺到對方的将笑不笑的表情,眸光一凝,下意識就道:“你笑什麼?再笑睡覺的時候就将你拒之房門外。”
沈驚鶴聞言擡眸笑道:“那你是說,我不笑就能和你睡一屋了?”
路鶴深:“……”
“不是。”他果斷道。
最後沈驚鶴還是用千言萬語哄好了路鶴深。
畫室裡燈光溫暖,鼻息是青檸的甜味,亦有月季的清香。
“……既然你都送我禮物了,那我也給你送件禮物好了。”
路鶴深對畫室的整潔度是沒什麼要求的,是亂還是整齊他都沒意見,不過沈驚鶴每隔個十天八天就會來幫他收拾收拾,是以裡面還挺幹淨。
他此時正在自己一堆的或半成品或已完成的畫作翻找着,而沈驚鶴坐在高腳凳上看着他。
好在他的畫也沒那麼多,沒用三兩分鐘就找到他要的那幅畫。
他吹散上邊的灰塵,随手從一邊拿來一支黑色記号筆,在封膜上邊胡亂簽了個不知道什麼玩意兒,而後展給沈驚鶴看:
“找到了找到了!喜不喜歡?畫師親簽!”
——是一幅人像畫。
畫中的人是沈驚鶴。
沈驚鶴坐在一架黑白雕花鋼琴前,聚光燈打在他身上,整個人好似在發着光。
這幅畫是路鶴深先前準備給沈驚鶴的生日禮物,雖然晚了這麼久才想起來送出去,不過心意還在。
其實他在畫這幅畫時,加了點個人印象進去。
沈驚鶴在他心裡,本就是完美無瑕的一個人。
沈驚鶴看着那幅畫,問道:“什麼時候畫的?”
路鶴深随口胡謅:“前天連夜趕的!畫了五個小時!”
沈驚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抿唇。
算了。他想,還是不說自己知道這畫老早就在了,敗興緻。
他接過畫來看了看,指向上面那個路鶴深剛剛寫的那個根本看不出是什麼的東西:“這個是你的簽名?”
路鶴深十分自信:“對!好不好看?喜不喜歡!”
沈驚鶴笑道:“喜歡。”他複又挑眉,“不過更喜歡你。”
路鶴深:“……哇。”
沈驚鶴執來那束月季,忽然間道:“一束月季不适合你。”
路鶴深還沒明白過來他這是什麼話,就又聽他道:
“你該有的是花海。”
路鶴深被整得有點不好意思了:“你看你這情話說說就說……”
沈驚鶴将畫擱下,俯首在他額頭落下一吻,而後笑道:“畫得很好看。”
路鶴深偏頭看他:“那肯定的啊,我要是拿去買絕對十萬,所以這畫就是給你的聘禮了。”
路鶴深喜歡逞口舌之快,而沈驚鶴對這一方面從沒意見,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他複又感覺到兩人周身迅速上升的氣溫,隻覺彼此氣息都交織在一起,推了把沈驚鶴,十分正人君子般地握拳咳了聲:“你先滾去洗澡,待會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