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鶴能将每一件事都處理好。
他也算明白今天路雲錦為什麼那麼奇怪了,估計是為了拖住他吧。
“好了。”沈驚鶴道,“吃飯吧。我還做了蛋糕,不知道好不好吃。”
路鶴深邊拿筷子邊道:“蛋糕?給我看看。”
沈驚鶴拗不過他,便從冰箱裡拿出還冒着陣陣寒氣的蛋糕,擱在了桌上。
蛋糕的裱花很精緻,用瘦金體寫了個“鶴”字,上頭還鋪了一層水果,還沒湊近便能聞到清甜的香味。
路鶴深對這個蛋糕的賣相很滿意:“你這看着就很好吃啊,一定比我姐做的還好吃。”
路雲錦滿臉黑線:“你都吃十幾年了,不也沒吃……”看口型,她估計原本是想說“死”的,但說到嘴邊,還是改口了,“不也沒事?”
路鶴深姐夫性格跟路先生有些像,都是個和事佬,二人見狀齊齊道:“别說了,吃飯吧——”
察覺到動作神态都高度相似後,他們又無奈般地笑了。
譚女士看着路鶴深和沈驚鶴兩個人,飯也沒吃多少,複又望向路雲錦,後者略顯尴尬地偏過了頭去。
路鶴深邊吃飯邊閑聊着,剛扯到“生生最近學習咋樣”,卻忽然見路先生擱下了筷子,開口道,“鶴深。”
路鶴深一頓:“咋了?”
路先生還是很溫和的,“我說兩句你媽媽不喜歡的話吧。”
譚女士暗暗剜了他一眼。
路先生依舊穩如泰山:“我之前說,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開心就好。”
“現在我再加一段,‘不用去顧忌那麼多未來,不用去顧忌别人的看法,路是你自己去走,不是别人去走。’”
路鶴深良久沒說話,悶悶地應了聲。
這或許是父親最後一次的教育。
·
吃完飯後,沈驚鶴同路雲錦簡單地收拾了番餐桌,便将蛋糕移到了正中間。
路鶴深翻箱倒櫃着:“蠟燭呢沈驚鶴?”
沈驚鶴笑着從玄關櫃上拿來一盒蠟燭,将其擱在了桌上,順便拆開了包裝,“你想放多少支蠟燭?”
路鶴深從他手裡拿過蠟燭,粗略數了數整盒蠟燭的數量,而後自信滿滿地說:“既然是我二十五歲生日,就放二十五支吧!”
衆人:“……”
那這蛋糕恐怕是千瘡百孔。
路雲錦奪過蠟燭:“那麼多事,三根得了。”
“三根看着不好看!”
外甥女付竹生弱弱舉手:“要不,七根?”
舅舅&媽媽齊齊回頭:“怎麼說?”
付竹生嘴角抽搐,比了個二,又比了個五,“二加五,等于七。”
“……”
路鶴深果斷拿出了七根蠟燭,邊放置到蛋糕上邊道:“很聰明,像我。”
付竹生心想這也能叫聰明嗎?!媽媽你高考六百多,舅舅你高考數學一百四,這麼簡單的方法都想不出來嗎!
還是說高中果然是智力巅峰?……
沈驚鶴把蠟燭點燃了,路鶴深順勢關了燈,火光頓時映照屋子。
“許願吧,阿鶴。”沈驚鶴唇邊蕩開一個笑。
生日許願這個環節,十二歲以前的路鶴深還是很認真地去對待的,那時許的也基本是什麼“身體健康”“學習進步”或者是特别想得到的東西。
如今……他看着周圍的親人,目光最後停在身側的沈驚鶴上,一旁焰色微微。
“阿鶴,”沈驚鶴道,“蠟燭要滅了。”
路鶴深最後一笑,語氣輕快:“那我許願——我的親人都健健康康的,心想事成!”
還有一個願望在心底。
略顯幼稚的心願。
沈驚鶴好好的,他們兩個人都好好的,愛戀永遠不減。
·
路鶴深剛把燒了一半的蠟燭給拔出來,正想切蛋糕,卻聽付竹生提醒道:“嗯……聽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路鶴深從沈驚鶴手裡接過蛋糕刀,清了清嗓,随後便開始禍害小孩:“生生,其實許願能成真都是騙小孩的,就是為了讨了吉頭而已,你還是别信了……”
付竹生卻道:“沒有啊,很靈的。”
“啥?”
“真的。”付竹生看起來像個算命大師,“我之前初三的時候,班裡有個家境貧寒的同學,他生日是我們陪他過的。”
“後來他的生活漸漸好了起來,甚至是有些富裕,他就和我們坦白,他那時候許了個發财的願望。”
“真的嗎?”路鶴深有些心癢,幸好他剛才沒把那個願望說出來。
“假的。”付竹生甜甜一笑。
“你怎麼能騙你舅舅!”路鶴深下意識一拍沈驚鶴的肩,“來,她舅……媽,教育一下她!”
付竹生:“……”真的是舅媽嗎?
“吃蛋糕吧。”沈驚鶴道。
他切下一塊蛋糕,路鶴深拿起尺子吃了口,旋即贊道:“很好吃啊。”
“謝謝。”沈驚鶴莞爾,複又道,“不過先别吃蛋糕。我還有東西……要給你。”
路鶴深嘴裡還咬着勺子,聞言便擱了下來:“啥東西?……”
沈驚鶴沒說話,緩緩低下身子。
路鶴深似乎意識到他想做什麼,一番話滞在心間,遲遲不出口。
方才氣氛還活躍着,此刻衆人都不禁住了聲。
一瞬間,似乎有風吹過那束紅月季,優雅又隐隐熱烈的氣息萦繞在四近。
沈驚鶴拿出了個精巧的小盒子,攤在掌心中。
他掀開盒子,裡面擱着個白金細雕素圈,反着白熾的光。
很晃眼。
晃得他眼睛都模糊了。
路鶴深想。
“阿鶴,我不知道你接不接受……”沈驚鶴笑了笑,其中更多的是别的難言情緒,“但我想,在你身邊能有個名分。”
“人類天性薄情,愛戀的喜悅最多隻能保持四年零幾月。”
“但我,”
“會一直愛你。”
路鶴深愣愣地,腦子都轉不過來了,答非所問,“隻有一個嗎?”
沈驚鶴唇邊的笑還溫柔着:“這是對戒。我想等你戴上了,我再戴。”
路鶴深漆黑的眼珠染了些許清澈,幾近顫抖地伸了手。
戒指的大小很合适,路鶴深瞥眼,注意到上面還刻了三個字母:SJH,沈驚鶴。
他呼出一口氣,擡眼望向沈驚鶴,“你那個呢?”
沈驚鶴從口袋裡拿出另一個同款式的戒指,上面亦是刻了三個字母:LHS。
“阿鶴。”他笑着喚了聲,眼眶中水色打轉。
路鶴深第一次,主動抱住了他。
真的。
二人相愛不必有多麼驚鴻,隻要平平淡淡,有朝一日,雙雙白頭,擡頭看煙火。
·
路鶴深坐在書桌旁,刷着手機消息。
身邊一切照舊,隻是他手上多了個對戒。
沈驚鶴的手搭上他的肩,問道:“這麼晚了還不睡麼?”
路鶴深頭也不擡:“哦,他們知道今天我生日,在班群裡鬧着要紅包呢。”
其中最過分的就是羅三祥和劉嶽亮,跟開了連點器一樣狂@他。
路鶴深複又望向他,恰好看到了他手上的戒指,霎時突發奇想,“等會兒等會兒,咱倆拍個牽手照吧。”
沈驚鶴笑着:“嗯。”
于是五分鐘後。
羅三祥:“@路鶴深快出來發紅包啊!!”
劉嶽亮:“@路鶴深人呢?”
路鶴深:“【照片】”
路鶴深:“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剛剛有人跟我求婚,耽誤了點時間。”
羅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