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為什麼那個人總是獨來獨往的？”

“你問她幹什麼？”

“就好奇。”

“你别是看上人家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月節氣多帶冷意，也就體育課上能活動活動暖暖身子。

但徐水如向來是厭惡多跑亂跳的，便裹緊衣服，手上拿着本純文言文版的《紅樓夢》，自己就這麼看書，也挺好的。

倏忽間聽到有人似乎在議論她，徐水如擡眼，皺眉望向那頭。

先前問問題的是個好學生模樣的人，校服整潔又幹淨，扣子扣到了最上頭。

估計是剛運動完的緣故，寒冬臘月的也隻套了件校服外套。

徐水如嘲諷一笑。

她真想把那個閑得慌的男生提過來，跟他說，“對，我就是沒朋友。我就喜歡一個人。”

其實也不怪沒人在她身邊，全托她性格所賜。

之前也是有幾個女生，覺得徐水如長得好，成績又好，交個朋友一定不虧，但不滿兩個月就忙不疊斷了來往。

原因無它。

徐水如接受不了朋友會有其他的朋友，每次看到都會大吵一架，身邊朋友都是這麼被逼跑的。

她盯了那個男生一陣，還是沒想起那是誰，便又繼續看《紅樓夢》去了。

誰料那男生跟身側的人說了幾句，依稀是“剛才打球打得也累了，我歇會兒”，再反應時，他已經坐在了徐水如身側。

徐水如邊界感很強，見狀書也不看了，上下打量這個男生：“幹什麼？那邊的椅子都長釘了？”

男生對她這毫不近人情的樣子似乎有些意外，“啊，同學一場，認識認識吧……”

徐水如冷冷道：“不需要。”便拿起書，要另尋位子去。

男生快步追上她：“诶？我長得沒那麼吓人吧？……我叫沈時明，剛轉學來的……”

徐水如一轉身，乜他一眼：“介紹完了？”

沈時明：“啊對……”

“那就别打擾我看書。”徐水如一指球場，“打你的球。”

·

自這次初識後，可能是男人的天性在，沈時明就這麼纏上了徐水如。

徐水如剛開始還抵觸他，無奈沈時明毅力太強，堅冰也會融化，她身邊，便多了個會問冷暖的少年。

在寒冷中問她冷不冷，給她穿好外套；

在黑夜中提醒她早點休息，身體最重要。

在細雨中給她遞傘；在豔陽中為她扇風。

徐水如很早就明白，比沈驚鶴還明白，她們這類人，一旦愛上了，想要放下，就要在心上挖下一塊。

少年的愛赤誠，燃燒起來便如燎原之火，誘得身邊人，甘願與他在烈火中相擁。

一次落日黃昏時，十七歲的沈時明，向十六歲的徐水如表了白。

·

“阿如，以彼此為動力，一起去遠方，你願意嗎？”

徐水如看着眼前少年真誠的臉，眼中水波柔和。

她那時想，父母不喜歡我也沒事，那份喜歡，留到現在也不錯。

徐水如問他，“你會一直喜歡我嗎？”

沈時明很堅定地：“會。”

可惜那麼堅定的誓言，終究敵不過時光。

一點一點，消磨成粉沙。

·

感情崩裂的最開始，是徐水如開始過分地管束沈時明。

跟一個任何人說話過兩分鐘了，徐水如都能責問沈時明很久，為此兩人還吵過好幾次架。

剛開始談戀愛，這姑且能算作情趣，但從大學開始，接觸了更多人後，沈時明煩了。

他發過很大的火，問徐水如天天這樣是想幹什麼。

徐水如聽到這句話，一瞬間怔住。

可能是因為太過缺少愛了，便想要無條件地索取，且不容忍旁人來分一杯羹。

她抖着嘴唇，最後說，“沈時明，對不起。但我真的……”很怕你，會離開。

但沈時明或許是不懂的，說不準……還會理解為矯情。

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愛得熱烈的少年了。

意識到這一點時，徐水如心中莫名泛起些許悲涼。

可無論是哪個沈時明，她都不會放手。

身上盡是黑暗的人一旦體會到光輝的暖，怎麼會甘心潛回黑暗。

·

兩人畢竟是有六七年了感情在，還是結了婚。

沈時明的心，卻早已經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