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微風還在慢慢的吹,樹梢都被曬上了斑駁的影子,影影綽綽的落在了屋檐上、階梯的青苔上,晴日還挂在天空之上,雲朵輕輕的飄着,有點冷的身子都被暖洋洋的陽光照的有點和煦,老人坐在了輪椅上,輪椅很新,影子倒落在地面之上,綠色的樹葉輕輕的落下,落在了老人的肩頭,他像是沒有察覺的盯着遠方的天空,還是盛夏。
“安先生、安先生——”
女孩走了過來,她很年輕,就像是蓬勃的樹芽,突破了艱澀的泥土,奮力的向上,一言一行都昭示着她的活力,她有點擔憂的看向了老人,輕輕的撚起了落在他肩頭的落葉,有點苦惱的說着,聲音都脆脆的,“安先生,你又睡着了嗎?”
這話說的奇怪,明明這位叫安先生的老人是睜着眼睛的,女孩卻說他是睡着了。
而老人聽到了女孩的聲音,像是陳舊的齒輪終于塗上了潤滑油,慢慢的有了運轉,他緩慢的而又笨拙的轉過了頭,看向了女孩,他的眼睛是淺褐色的,在陽光的照耀下,就像是一顆漂亮的玻璃珠,好似以前也有人說過,他的眼睛很好看,就像是漂亮的寶石。
有着世界上最璀璨的星河。
“啊……是你,”老人看着她,淡淡的笑起來,眉梢渲染上了笑意,天色很亮,陽光很是明媚,有點灼熱,燒到了他的肩膀,他慫了慫肩膀,似乎好像是回到了許久以前,他辦事感歎的說出口,連聲音都有點懶洋洋的,“小高,今天的太陽很好啊。”
“是啊,安先生,”被稱作小高的女孩也跟着笑起來,陽光也一同披在了她的身上,舒服的不禁想要人惬意的眯起了眼睛,享受着這充滿暖意的陽光,“太陽出來了,你應該多看看太陽啦——”
“太陽都要曬屁股了。”
安先生聽着閉了閉眼,他溫柔而又缱绻的注視着遠方,他像是在看着天空,又像是看着什麼人。
“小高,推我回去吧,我已經曬了一個小時了。”
“這樣嗎?那我們就回去吧。”
“安先生,今天有您最喜歡的南瓜粥,很甜的,但是安先生不能吃太多哦。”
“知道了知道了——”安先生像是有點不耐煩,語調都拉長了不少,但他還是笑着的,嘴角一直都帶着淺淺的弧度,微風吹起了他斑駁的白發,有點長了,小高心想着,有空的時候一定要帶着安先生去剪剪頭發,他已經很久沒有出去過了。
“是南瓜粥啊。”安先生說完了這一句,又高興的眯起了眼睛,他是極其喜歡甜的吃食的,這是他從幼年一直養大的習慣,兜裡面不揣點甜的東西渾身都不舒服一樣,小高還記得她第一次來到這所養老院的時候,這所養老院都還不是那麼冷清——
“小高——你看見我買回來的蛋糕了嗎?”
那個時候的安先生的頭上都還沒有冒出那麼多的白發,還算是一個健碩的老人,在這個養老院裡面,時常都能聽見他充滿活力的聲音。
“已經沒有啦!”小高高聲呼喊着,面容和煦微笑,雖然她的聲音挺大,但是卻不兇,隻是有點無奈的對着安先生說道,“闵先生可是逮着你好多次偷吃甜點了,如果您不想被下病危通知書的話!”
“……那隻是誇張說法啦。”安先生縮了縮肩膀,似乎有點害怕,他撇了撇嘴,似乎有點不服氣,他哼哼的反駁着,“泰亨和柾國都吃了好多小零食,都沒被說呢。”
“他們兩個的情況又跟您不一樣!”聽到安先生這種無理的話,小高隻好拉高的音調,來強調上周醫生才囑咐他不能再多吃甜的東西了,明明都還了病還不忌嘴,明明都這麼大的年紀了,可還像是一個愛耍賴的小孩一樣,可是……小高也毫無辦法,就算她看着,也會有其他人來偷偷的塞給知夏零食吃。
盡管那些不算是甜品。
“您也不想想,這一個月您都吃了多少零食了?”小高哀歎道,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初來了這麼一個養老院,她本來以為這群巨星多少也會成熟一些,結果一接觸下來,全部都是小孩。
一群七十多接近八十歲的老大爺去偷偷給另一個八十多歲的老爺子遞糖吃,傳出去都覺得好笑。
關鍵每次都還能被闵先生逮着,小高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偷偷遞的。
當初小高來到這個養老院的時候,她就看見八十多歲的安先生在廚房搗鼓東西,做出來的甜點連她這個女生都甘拜下風的好吃,當她吃到第一口的瞬間,仿佛就像是來到了盛夏,汽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玻璃上凝結着薄薄的霧氣,淡淡的栀子花香彌散在空中,悠遠的飄向了遠方。
“我就真的不能再吃一塊兒嗎,就一塊兒,而且還是我自己做的甜品,不就是給我吃的嗎?”安先生委委屈屈的說道,眼睛似乎都有淚光,那個時候的小高都還跟安先生相處不久,常常能被他這副模樣給騙過去。
然而在這個時候,往往都有一個闵先生蹦跶出來,他拄着拐杖敲打着石闆,發出咚咚的響聲,把兩個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你都不看看你的腿,都這副模樣了還吃。”
“我又不是癱瘓了!”而這個時候的安先生一時都會被他吸引了過去,然後跟他來一場獨屬于男人之間的決鬥——至少在他們自己的眼裡是那麼認為的,而在小高的眼裡,這看起來就像是兩位老人幼稚的玩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