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清絕觀的路上,除冷靈以外,另外兩位皆靜默不語,面色沉重。冷靈哼笑一聲:“隻是讓你倆下個井,又不是讓你們去送死,怎麼都不說話了?”
裴自恕正愁找不到發洩口,聽師姐一說,當即委屈道:“師姐你還說不是讓我們去送死呢,我都成羊,得送虎口了。”
“也不見得就會死。”冷靈瞥了他一眼,道:“不過阿恕,我還真不知你如此貪生怕死。”
“師姐,你别這麼說我嘛。我家就隻剩我一個獨苗了,況且我還沒娶媳婦兒呢。”說到這裡,他擡眸看了眼冷靈,對上她目光後,又迅速垂下。
阿九擠到他們中間,輕輕拽了拽冷靈,道:“道士姐姐,我不貪生怕死。我賤命一條,無所謂怎樣。隻要是道士姐姐讓我做的,我都願意。”
裴自恕一聽這話,當即把他頂開:“你小子可真會見縫插針表忠心呢。你現在什麼身份什麼企圖還是個謎,少糾纏我師姐。”
阿九昂首,道:“你少侮蔑我!”
眼看他倆又要掐起來,冷靈加快步伐,将他們二人甩在後面。她很快來到大梨花樹下。繞了一圈後,找到那口枯井。
井身寫着【梨花白】三字。旁邊還附着一首小詩——
初見梨花白,情定正青春。
月下花銷魂,不見夢中人。
讀起來似是一首哀怨情詩。冷靈琢磨着這首詩應當不是出自齊清絕之手。一來,水平較次;二來,風格不像。
這時,裴自恕也走了過來,道:“就是這口井了麼?”他趴在井口,費力往裡看。
阿九在他身後,心道:“隻要稍稍一用力,裴自恕便是不摔死,也能落得個殘廢的下場。”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還未來得及收回,裴自恕已經轉過來頭,盯着他看,道:“你方才是不是想推我下去?”
阿九:“……”
即便隻沉默了一息,裴自恕也一口咬定阿九就是有那個意思,對冷靈大喊:“師姐,你看到了吧。你還讓我和他一起下去?這小子壞得很。”
冷靈也不看他們二人,兀自沉思。
裴自恕哭唧唧:“師姐……”
冷靈擡眸看了他二人一眼:“别鬧了。都過來看。”
兩人聞言,看向冷靈所指地方——
血迹!
冷靈用指腹抹了一下,放在鼻間嗅了嗅。
裴自恕心道:“這血迹若是那兩名孩童身上的,想來留下已有數月,還能聞出什麼味兒麼。”
他還未開口,冷靈皺了皺眉道:“這樣,我先下去看看。”
“不可以!”
裴自恕和阿九竟異口同聲地反對。
冷靈目光從他倆身上一一掃過,不解道:“為什麼不可以?你倆不是還怪我把你們當作羊送入虎口?現在我自己先下去,與你們何幹?”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裴自恕道:“下面是個什麼情況還不清楚,你要是出了事怎麼辦?”
“是啊,道士姐姐。”
冷靈見他倆把井口攔住,說什麼也不讓自己下去,忽地一笑,道:“那行,那你倆現在就下去。”
“什麼!?”裴自恕指了指他自己和阿九,不可置信道:“現在?我們?就下去?!”
冷靈微笑颔首。
裴自恕可笑不出來,對着井口又看了幾眼,漆黑一片,宛若無底洞,心涼了半截。
阿九疑惑:“道士姐姐,不是還沒到時間麼?現在下去是不是早了?”
冷靈看向他,胡扯道:“阿九,你聽說過獻祭麼?若是提前把祭品送到妖鬼那裡,妖鬼興許心情好轉,就不為難别的人了。所以,你就幫幫這個忙……”
裴自恕聽到這裡,眼角抽抽,心想這是玄門正宗人該說出的話麼。
阿九癟了癟嘴:“道士姐姐,我長得醜,妖怪可能不愛吃……”
“言之有理。”
阿九:“……”
冷靈道:“那這樣,你服下這顆丹藥。”
阿九盯着那顆丹藥看了片刻,道:“這是什麼?”
冷靈微笑道:“當然是美容之藥了,不然還能是什麼,難道是吃了之後會現形的藥?”
阿九蓦地不吭聲了,隻是下一刻,便拿過藥放進嘴裡,吞咽下肚。他笑了笑,道:“道士姐姐,我相信你。”
冷靈臉色微微一凝,輕輕“嗯”了一聲,不再看他。
她撿起枯井邊打水用的繩子,掂了掂,又拽了拽,确認不會斷掉,而後看向裴自恕,道:“别苦着臉了,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