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陸理意識到自己不得不離開了,這會兒她的手機裡,有人比他更迫切。
當然,他也可以隻離開一會兒。
見她嘟着個嘴,不想讓她失望,他如實交代,“剛好有個朋友說他去了923的酒局,我順利去打個招呼。等會兒就回來,怎麼樣?”
淩瀾驚詫,如果不是他主動提出,她絕不會考慮還有沒有下半場,隻會當做一個對方想離開而找的借口,有了後半句,忽然有了令她信服的理由。
“好啊。你忙,如果我好了就喊你。”她也前進一步,給了明确的答複。
“好地。”
他已經走到大門前穿好鞋子,拉開門把手的時候,淩瀾覺得這話不對勁。
他是看起來完全不粗糙,但也不至于和她裝可愛吧?
忽然想到另一種可能性,南京話裡的好地,也會用于開心地答應。
他是南京人嗎?她爺爺來自那裡,戰争年代幾經輾轉又随部隊來了北方,直到最後進京。
雖然和爺爺關系平平,但童年時在那裡生活過一年,一時間想到了那些滿是樹蔭的老街道,多少有些親切。
當然了,不能單憑一個詞就判斷對方家鄉,等會兒問問他,如果是的話,有沒有和她一樣想念梅花糕,如果不是的話,他又來自哪裡?
她很少對某個人這麼好奇,在疏離冷漠間丢掉了很大和新朋友混熟的機會。今天既然有這麼多問題,不妨一口氣問完。反正他看樣子,他的确是要回來的。
畢竟大門已經被他輕輕關上了,晾在門口地闆上的傘,還靜悄悄趴在那,沒被他的主人帶走。
它不來自什麼大牌,隻是超市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傘,甚至傘柄上的使用痕迹也讓她認為這傘有些年歲,卻這讓她感到莫名安心。
雖然才二十出頭,她已經習慣于面對親近的人猝不及防從生活中離開。
幼時可能難以接受,漸漸長大她卻明白,地球其實離了誰都能轉,她不必依賴任何人,依賴會帶來所謂安全感,但也能帶來分離時的空虛。
再說一個人也挺自在的。
家裡隻剩下自己,也無需去卧室取耳機,她轉了轉身體,把腿搭在他剛剛靠在的靠墊上,又找來另一隻一模一樣的靠在身後半躺下。
正要點接聽,被島台上方那排白燈晃了眼,她又不得不爬起來去關掉,然後找回剛才的姿勢,客廳隻剩昏暗的落地燈,她不禁打了個哈欠。
文澤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與屏幕裡悠閑的淩瀾形成鮮明對比。
“你剛剛怎麼不接我電話?”
她以為他會開口就是那老渣男又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沒想到先被怪罪的是她。
沒準備好答案,也沒想騙他,“剛剛有個朋友來了,現在又出去了。”
“然姐嗎?還是曉曉?”
“都不是。聊點正事。”
文澤禹沒再問,她說的正事可能真的是和學習相關,她把那些課程看得比什麼都重。
況且這學期他沒來過,她也會認識新的姐妹,這很正常,她不要悶在自己的世界,不失為一件可喜可賀的好事。
然而現下沒心思打聽是哪位新朋友,也沒工夫自責是不是耽誤了她的正事。而是哭訴着說,男朋友又背着他用起了dating軟件,還和裡面一個剛上大一的亞裔男生聊得火熱。
淩瀾以為是多大事,這陳詞濫調她早就聽膩了,陸理剛剛說的理論好像不無道理,如果按他的說法将人分門别類,她gay蜜喜歡的類型也可以概括為三個标簽:拉美裔、小叔、渣男。
之所以是小叔,是因為她覺得那些人算不上大叔,是因為根據樣本計算,那些人平均年齡隻比他們大上七八歲,好像算不上大叔。
且他們普遍個子不高,小叔這個詞更為貼切。
整整十五分鐘,她都無需多說,隻要在必要時附和,以前這種情況下怎麼幫他罵人,現在就如法炮制地溫和罵上兩句。
不能罵的太重,那樣的話文澤禹還會不分好壞的生氣,為小叔找借口。
不是她沒什麼新鮮的說詞,隻是寫出個幾十頁的論文又怎麼樣?文澤禹甚至不會左耳進右耳出,而是壓根聽不進。過幾天朋友圈又會出現他和小叔出去約會的照片。
她自诩沒當過這種戀愛腦,倒是把他們的心态抓的門清。
百無聊賴間,她忽然希望陸理早點上來也不錯,她就會告訴文澤禹,
于是發信息問了他,是不是可以上來了。
他的回答卻令她稍稍不滿,“等我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