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過了夜裡十二點,馬路上隻有淩瀾這一輛車,風肆無忌憚在街上掃過。
一路綠燈,她隻花了10幾分鐘就到了鄭凡的家。停在一層向上張望,三層的窗戶透出昏暗的燈光,從窗外看來一片安甯,很難找到争執過的迹象。
根據她掌握的信息,鄭凡去送了Sandy,所以李曉曉找不到他,才在一個多小時前聯系了她。
他們兩年的感情,這麼快就了斷幹淨了?
有點難以置信,但她确信他們不會是小吵,轉頭就複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為Sandy這件事無論發展到什麼地步,是鄭凡拿來分手的過渡或借口,亦或者他已經下定決心,曉曉這邊,在她看來都沒有回頭的餘地。
這也是她為什麼今晚一定要出這趟門接走她的原因。
有歪心思的男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曉曉即便嫌她經驗淺薄不聽,然姐總是很有說服力的吧。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矛頭直指鄭凡,另一位相關人員Sandy就像被屏蔽掉了,不能說無辜,但起不到什麼決定性作用。
車裡的檸檬爆珠還剩兩支,她心煩意亂,随手點了一根,同時給李曉曉發了信息,說已經到達,等她下樓。
果不其然,沒抽兩口就收到李曉曉的回複,說還需要收拾一小會兒,問她要不要把車停到地下,上來等等。
車裡的音樂是那首《我隻屬于我自己》,剛才那部音樂劇的選段,隻不過是最新的“20周年”紀念版本,相比電視裡放的老版,這位演員歌聲似乎不夠渾厚,但更加輕快悠揚。
這仍然無法平息淩瀾的不耐煩。
她噴過幾次了,這棟舊樓搖搖欲墜的電梯比她還老,也比她爬上去還慢。她苦思冥想也想不通,鄭凡有錢給李曉曉買那幾隻包,為什麼不願意每個月多花一兩千刀換個好點的公寓。
況且即便她爬上去,大概會在與李曉曉聊天的過程中耽誤更多時間,不如等她下來一口氣說完。
家裡還有個人在等她。
她斜靠在駕駛座上回起語音,“我不上去了,你快點吧,我家裡什麼生活用品都有。你先帶上今晚要用的,明後天帶你再回來收拾一次都可以的。”
于此同時,她收到李曉曉發來的另一條:“鄭凡不在的。”
鄭凡不在?
他還留在Sandy家?這個時間留在Sandy家,不用多想就知道大概會發生什麼。
絕不是像她和陸理一樣正襟危坐欣賞音樂劇。
她心中頓時燃起沖動,不自覺切出了這個對話框,找到了Sandy那張側臉的頭像,她穿了白裙子,背景也是白色,整張圖片中隻有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奪目。
是看似溫柔的桃花眼,畫了粉色的眼影,裡面深深淺淺藏了不少内容,她不是第一次點開這張頭像,卻是第一次認為她看不懂。
要開口問些什麼呢,她毫無頭緒。
她需要Sandy的解釋嗎?還是鄭凡的道歉?都不需要,或者說不該給她。
再者說,她想為曉曉讨什麼說法,可是回憶起席間鄭凡那油膩的嘴臉,她如何通過寥寥幾句辦到?
和沒有道德底線的人,有什麼公道可言?
混亂糾結之際,樓前忽然閃了一道人影,李曉曉自己拎了行李箱下來了。
和她想的不同,路燈下她垂着的眼眸中沒有什麼怒意,隻有茫然無措。她沒什麼精神,卻是看了一眼自己的車後,腳下的速度趕緊加快了。
這是出國用的托運箱,還好隻有一隻,她的後備箱也隻夠放一個,而且還需要躺下。
鬼使神差想到了陸理那輛浮誇的路虎,這時候還能派上用場,隻可惜人臨時沒那麼靠譜。
如果他沒睡着,他一定會陪她一起來,畢竟随便坐他的車,可是他自己先答應的。
于是一臉愁容的李曉曉拉開車門時,與面帶笑意的淩瀾撞上。
“瀾總,我需要開下後備箱。”
她應了一句,俯身摸到開關拉起來,而後下了車,幫她放箱子。
“你可以麼?”李曉曉還略帶鼻音。
“當然可以。”淩瀾憋了口氣,将行李箱橫着擡起來,比她想象中還要沉一些,随着它“嘭”的一聲端端正正落在後備箱,整個車身晃了兩下。她下意識撣了撣手,“我硬拉很厲害的,兩個你這箱子都沒問題。”
李曉曉沒心情與她開玩笑,她便招呼她上車。
二人坐定後,她什麼都沒問,将僅剩的那支檸檬煙遞給李曉曉。
“抽嗎?”
李曉曉望了眼煙盒,“就剩一支了,留給你吧。”
“沒關系,家裡還有的是。”
李曉曉沒再客氣,緩緩叼在嘴裡,又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黑暗中多了顆火星。
昨天還在燒烤店精力十足侃侃而談學校八卦的曉曉,現在對着車窗外抽悶煙。
她想開口安慰兩句,又擔心說錯話,想到那爛攤子隻有厭惡,索性什麼都沒說,安安靜靜當好司機,等她開口。
“鄭凡說他需要冷靜冷靜,想和我分開一段時間試試看。”
“冷靜?”淩瀾沒聽懂,這與她的猜測的原因毫無關聯,“到底怎麼回事?”
“對,我們今天都沒有聯系,直到剛才我想睡覺了,問他什麼時候回來,要不要留門......”她的聲音逐漸低下去,“他過了好久告訴我,想了一天,還是先不要在一起了,我們回不到兩年前了。”
淩瀾滿腦子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