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李曉曉之後，淩瀾為了方便和她說話，特地關掉了車裡正在播放的音樂。

導緻此時車内隻有車緩緩行駛時帶來的低沉雜音。

李曉曉被說中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想幫陸總推一把，但進展也擺在眼前，越推越糟糕，隻好緩緩開口為自己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這樣簡單一點的。我剛剛也想過問問然姐。”

其實她沒想，找借口捎上一個，掩蓋一下過于明顯的目的罷了。

淩瀾正巧開到路口，她單手推了把方向盤調頭，開回鄭凡的家。

同時告訴李曉曉：“沒事的，我的後座可以放倒，我們這一趟可以再拉兩個箱子。今天下午應該能搞定。”

李曉曉回頭張望，上下掃視她的後排座位，似是在檢查高度是否足夠。

“不要擔心，再不濟我給你找個搬家公司，”淩瀾大腦飛速運轉，“反正錢能解決的問題都是小問題，為了讓你盡早遠離垃圾人，這個錢我花得值。我同學用過一次，服務還挺利索的。然姐就算了，她最近很忙的，昨天你們不是一起吃的飯？她白天忙了一天吧？”

“是的......”李曉曉撓撓額頭，“好像是要做什麼視頻。”

“是的。然姐不是要搞畢業展麼，她那個展還蠻重要的，說是不止在學校搞，要在外面搞。陣仗還挺大。”

“她打算留下工作麼？要攢資曆？”李曉曉帶着推測随口問道。

“她工作定了的，應該是可以回以前實習過的一家機構。”淩瀾回答，“不過這個展順利的話，好像對O1簽證有幫助，現在工簽不是抽簽很麻煩麼，這個簽證一下就是三年。”

“是為了陪梁老師嗎？”

淩瀾皺着眉回想，“是也不是。她負責什麼......媒體宣傳推廣？她想過兩年你回國以後自己做點什麼，這樣的話接觸這些，會有幫助。創業之前工作一下攢攢經驗嘛，感覺這邊适合上班，國内适合創業。”

“為什麼？”李曉曉剛上大二，還沒到考慮這些的時候。

“聽說差不多崗位的工作，國内強度要大一些，性價比低了呀。但是創業這種靠資源的事情，在家門口不是更方便？”淩瀾把四處聽來的思路概括給她。

“那你怎麼想的？”

淩瀾被問住了，又想到堂哥送機時的場景，一時千頭萬緒，拿不定主意。

于是搪塞一句，“先讀研吧，讀完研再說。”

李曉曉像看出她的心事一般，“那你家裡呢？有什麼建議沒？”

淩瀾家裡的情況她略知一二，有些單親家庭的小孩出國就像被流放，她好像不屬于這種，流放哪有兩頭拿錢的？

誰知淩瀾愣了兩秒，斬釘截鐵回答，“沒有。我去外太空都沒人攔我。”

李曉曉被這回答逗笑，她趁機把話題歪回來，“所以我不覺得她隻是為了陪梁老師，更像是，兩個人節奏恰到好處的一緻。”

“真讓人羨慕啊。”李曉曉盯着車頂發呆，“我昨晚沒怎麼睡，想到一個問題，我和鄭凡也許是這個原因才沒辦法走遠的，畢竟我才剛讀大二，他再有一個學期，就要回國了......”

淩瀾壓住不耐煩，她也算是習慣了，以前和李曉曉随便說點什麼，她都能繞到鄭凡頭上去。

他們剛在一起時是這樣，現在剛分手，怎麼又循環回去了？

想到自己當初分手，幹脆的程度就像從不認識方海霖這個人。正想鼓勵她别再多想，别再給大腦重複某些記憶片段，就能把鄭凡從腦海中抹去，忽然想起陸理被拉黑前，反複強調的那番道理。

很多事情李曉曉需要答案，她需要給自己一個交代，而非不分前因後果的直接斷掉，那樣她未必會開心。

淩瀾悄悄瞥了一眼駕駛位。

那張平靜的臉上沒有她想象中的傷春悲秋或者抱怨，反而更像是複盤。

陸理說的也不無道理，早知道他的話有用，其實不妨多問幾句再拉黑。

或者不拉黑也行。

每個人的性格與成長軌迹不同，她喜歡眉毛胡子一把抓，最快解決問題，解決不掉就扔掉。

毫無疑問，這習慣很小就種下了。當時因為過度清高而無法融入集體的情況發生，班主任的電話打到家裡，說小孩或許比較敏感，如果被朋友們孤立會不開心。

奶奶卻覺得他小題大做，挂了電話後問及原因，淩瀾說是因為在合唱團當了指揮，和鋼琴伴奏吵起來了，鋼琴伴奏沒說兩句就哭了，大家就認為是淩瀾咄咄逼人。

“你說了很嚴重的話嗎？”

“也沒有吧，我就是給她講了講樂理老師是怎麼說的，就是在央音上的那個課呀......”

奶奶隻是個負責接送的，對她解釋的樂理一竅不通，心中自動跳過前因後果的細節，“那最後是誰說得對？問老師了嗎？”

“問了，當然是我說的對。”她也沒計較老師幾分鐘前找奶奶告狀，反而還挺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