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她還沒想好,又或者說目前也沒打算想。這問法簡直輕而易舉将她原本平和的心情激起波瀾。
她下意識猜測他想推她一把,很多男生追人的時候,好像也是這種趁對方半推半就之際施加壓力。可這做法在她看來大錯特錯,看似是展現自己堅定的選擇,其實隻是嘴上強硬給自己加戲,擾亂對方心神,逼人就範的小手段罷了。
而且她從小就厭惡被人逼問,這種做法放在她這裡隻會适得其反,一時間心中蹦出無無數句嗆他的話,一定要高調地讓全世界知道嗎?你以為你是什麼明星網紅?維持熱度有人給你錢?我就是不喜歡無關的人知道我的私事,你如果不願意,我們可以假裝今晚什麼也沒發生過,我也不介意再拉黑一次。
這裡每棟樓的大堂都有24小時門衛,去送Sandy之前,還和那不到換班從不早退的黑人大叔打了招呼,他這會兒不知跑哪去了。
大叔在的話也沒關系,陸理可能會被他請出去,這架都不用她親自吵。
然而她剛堅決地說出一句“不知道”後,還沒來得及考慮選哪一句用來攻擊,隻聽“叮咚”一聲,身後遠處的電梯發出聲響,有人來了。
陸理旋即松開雙手,緩緩後退半步,眸中缱绻像是也藏了幾句話,隻是遠遠不像她的那麼鋒利。靜靜望着她,并未随着遠處的響動而從她臉上移開。
直到她眨眨眼看向電梯。
裡面晃晃悠悠走出來個人,黑衛衣黑褲子,是剛才酒桌上面紅耳赤的Jackson。
這會兒酒勁兒消了些,神志又沒完全回來,朝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僵硬地揮揮手,嘴上卻沒向他們問号,而是沒頭沒腦冒出一句,“這怎麼是一樓啊?”
“你喝傻了嗎?”陸理哭笑不得,“你自己下來的,自己不知道?”
“哦,我要上停車場呢,按錯了。”James四下張望一番喃喃自語。
“你大半夜去哪啊?喝成這樣别開車了吧?”下一句“我送你”就沒說出口,往常也沒少送他,可是陸理今晚不想平白無故當兩次司機。淩瀾這次肯定懶得去,那樣的話他更加不想去。
“我不開車。”James向前走了幾步,撓了撓後腦勺,“我那充電器落車裡了,我去拿上來。”
“那你當心點啊。”陸理随口囑咐,繼續盯着他,不是怕他磕到牆上,隻是希望他快點下去該幹嘛就幹嘛。
然而James偏偏不如他願,發現了端倪,定睛看了看面前的二人,“你倆在這幹嗎呢?”
淩瀾想随口編個抽根煙,想起陸理是這群人裡的清流,一口都不抽,又憋了回去,一時無話。
陸理從容地指了指身旁的自動販賣機,打量一番道,“瀾總要買這個pretzel,她不會用這個機器,我來幫她搞一下。”
說罷行動立刻跟上,手指在小屏幕上娴熟地按了兩下,轉而又伸進外套口袋裡掏出皮夾。淩瀾則盯着完成這一系列動作,見他神色自然動作如行雲流水,方才壓在心裡的不滿漸漸散去,他找的這理由簡直毫無破綻。
James也毫不懷疑,這機器裡确實有這種小餅幹,早課來不及吃飯,有時也會随口買一個填肚子,味道還不錯。
這會兒經陸理一提醒,也想買一袋來壓一壓這一肚子酒,于是嘴上念叨着他也要買一包,便步履緩緩朝他們走來。
陸理背對着他翻了白眼,心想你湊什麼熱鬧,這機器老舊,不怎麼智能,一次隻能買一件。當然了,也沒那麼情願幫他順一個,于是自顧自刷了卡後,從小鍵盤前閃開。
James走上前,邊按數字邊随口問,“我以為你早回去了。”
“剛才不是送Sandy去了?剛回來。”陸理淡定地彎腰把那包小餅幹從販賣機底部取出,塞在淩瀾手上,繼續問起James,“那麼老遠,她又沒車,誰把她忽悠過來的?下次你們誰忽悠的誰自己去送。”
他早前在party上獲悉是方海霖,但是二人如何兩天之内熟到這種地步,這裡外裡不确定有沒有其他隐情。
James果然上了鈎,“不是我啊,别往我身上安。是那方海霖叫的。我也不知道他倆怎麼勾搭上的,我還問凡哥了呢,凡哥說他也不知道。哎,那天不是在瀾總家,他倆應該是,第一回見吧?”
說罷看向淩瀾,突然反應到什麼,“喲,瀾總,這事兒......”
淩瀾已經把小餅幹拆開,塞了一塊進嘴裡,堿水面包結的形狀,味道也一樣,這包是肉桂味的,她記不清什麼時候告訴過他自己喜歡肉桂味,如果沒告訴過,他又怎麼會知道?
面對James這問題,她上次就聽Sandy硬誇方海霖那些不怎麼屬于他的優點,若真是看對眼了也沒什麼奇怪,雖然方海霖不稱錢,樣貌倒還不錯,至少總比看上鄭凡強。
一來二去之間,難道随着見面次數變多,Sandy莫名其妙被自己算做了朋友?
“這事怎麼了?”她反問James。
“沒什麼,你不介意就行。”
淩瀾笑笑,“我介意什麼,他們自己的事情。”
James終于買完了,也随手打開包裝吃了起來,“哎,我下去拿充電器了。”
二人與他道别,他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那迷茫的神情像是在說,你們不走嗎?
陸理眉眼間已經爬上幾分不耐煩,但淩瀾不願意公開,也怪不得James,隻好搪塞了句,“我們一個上去,一個出去,沒人和你順路,你自己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