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國内的節氣，過不了幾天就立冬了。

這裡地中海氣候，冬天不像北京那樣蕭瑟，但寒風倒是一樣兇猛。眼前的曉曉雖然穿了雪地靴，但搭了條居家短褲，手中夾着電子煙，任由一陣陣風吹亂她的頭發。淩瀾驚訝之餘，想到自己偶爾下樓在小廣場買奶茶時，好像也是這樣随意。但今天去的地方不算近，曉曉怎麼如此随意？不是早就約好大概時間了嗎？她中午就下課，應該有充足的時間換衣服才對。

還有幾米才到門口，淩瀾迫不及待将車窗按下，探出半個頭大喊一聲：“曉曉，在這！”

李曉曉聞聲望去，擠出一抹微笑，她皮膚很白，陽光下顯得眼睛有些紅腫，淩瀾沒多想，隻當她是下課回家後睡了一覺，收到信息才起床下樓，這也沒什麼不正常，她也經常這樣。

“你要不要上去換一身，今天還是有點冷的。”副駕門被關緊，淩瀾關切地問道。

李曉曉輕聲說了不用，陸理便松了刹車，揚長而去。

“你不要調導航的嗎？”淩瀾又在一旁操心。

“不用啊。”他單手握着方向盤轉了頭，她上半身幾乎蜷縮着，于是又居高臨下地看她，“宜家麼，剛來的時候去過幾次了。”

“那都多久了，夏天的事情了。”淩瀾垂着頭默默打開手機導航，低聲嘀咕。

陸理沒在意，直到她手機中的語音提示響起，又投來詫異的目光。

擔心他會自信地叫她關掉，雖然她沒搭過幾個男生的車，但幾乎每一個都這樣幹過，例如鄭凡和方海霖。

開個導航，好像考試逼他們作弊一樣，順利開到目的地也勝之不武，少了表現的機會。

于是她先發制人解釋了理由，“保險起見。我還是開一個。”

陸理無奈笑笑，習慣性抓抓劉海兒，“你開呀，萬一被你挑出錯了就告訴我，你還能順便認認路也蠻好。”

“好的，萬一你開錯了我還能提醒你。”

“這裡的路一百年都不會修一次，修一條路要修一百年，沒那麼多變化，我不會記錯的，放心。”

二人耍嘴皮子耍了一路，偶爾怕曉曉無聊，就把她卷進來一起鬥嘴。

倒是心照不宣，沒有人打算把上午讨論出的任何關于鄭凡的蛛絲馬迹告訴李曉曉。

淩瀾本想接上曉曉之前再叮囑一次，畢竟這兩天他們經常在這件事上意見不合，她不擅長處理好朋友的情緒，但也盡自己最大努力做到滴水不漏，不希望因為他節外生枝。

都因為她爸那條破微信，一來二去聊起一兩個月以後的，眼下的事反而給忘了。

好在現在對他放心不少。今天中午他送她上學時，攬勝已經停到了教學樓門口，她也伸出手準備拉車門，卻又想到那檔子破事，手停在半空。

“有東西忘了嗎？”陸理問完就去看時間，來回一趟，開快點或許來得及。

“有個問題忘了。”她不緊不慢，“關于你的。”

陸理放松下來，将右臂搭在中控台上湊近幾分，左手則去抓了她的手，态度端端正正，隻等她開口問。

淩瀾長篇大論起來：“以往聽來的各種八卦，不論是非曲直，男生多是站在男生一方的角度，跟着和稀泥。”

她眉眼間愈發嚴肅，作為幫理不幫親的人，她看不慣這種行為。但腦中幾乎将她與陸理在此事的矛盾點捋了一遍，他沒有偏袒過鄭凡。

陸理似懂非懂，“然後呢？你不會認為，我應該幫他？”

“所以你為什麼沒有幫他？”她忽閃着睫毛看他，忽然又覺得自己是無聊的明知故問，不自覺笑了。

他猜到了她的心思，繼續捏着她的手，像是種暗示，“你說呢？”

“我要聽你說。”

他眸色一暗，賣起關子，“于公呢，自然是因為他這行為沒道德。”

“那于私呢？”她繼續引誘他說下去，好像不聽他說出口，她就不下車一樣。

說完驕傲地昂着頭等答案，他便微微俯身，突如其來的吻就這樣蓋在了她半張的嘴上。

手搭在他肩上想推開，這可是校園裡。

可被他意識到她的力道，直接把她的手按了回去，直到結束，手被固定在靠背上，沒能擡起來。

“因為愛你啊。”他眸中那股迷離并未來得及收起，就纏着睫毛說出這句話，“這答案，你還滿意嗎？”

“滿意。”她抿抿嘴。

“去吧。”他說得輕巧，假正經般把她衛衣的Polo領扶正，心中卻計較着，下一步隻能晚上再做了。

淩瀾跟着人群走進電梯，又反思起是不是不該拿朋友的苦惱開這種玩笑。

可是這并不妨礙她滿意他的所作所為，第一次帶着愉悅的心情來上周一的這節課，沉悶的走廊裡隻有她一個人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