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淩瀾“劍走偏鋒”。
“心情不好嗎?提不起興緻?還是睡眠不好?”
“哦對了,身體上有哪裡不舒服嗎?呼吸或者心率怎麼樣?”
這不像是朋友的聊天框,簡直是課上教授的PPT,白紙黑字幾連問。
李曉曉本來不覺得自己有這些症狀,壓迫感透過屏幕迎面鑽出來,她頓時覺得也不是全然沒有。
她合并到一起,回答道:“是有點。都有點。”
對方回複道:“我帶你去health center看看吧。”
什麼?
很快又來了一條:“我們Prof人很好的,我帶你去約她的号。我明天下課後,這幾天都有時間的。”
淩瀾發完這條後還想到了隐約和陸理有些約定,例如去舊金山找他發小打遊戲,或者去買蛋糕買家居用品。
算了,這些小事怎麼能和看醫生相比啊。
不料心中計劃完這些,李曉曉發來的兩條内容令她失望又震驚。
“我不去看,不用看。”
淩瀾以為她是對這方面缺少認知,其實很多情緒問題的症狀就像感冒,普遍也很簡單,或許聊聊開就能釋放掉,又不是真的有精神疾病,那個和她現在的問題相差十萬八千裡。
于是循循善誘地拿課上學過的論據勸導了幾句,李曉曉仍是一句拒絕。
淩瀾再遲鈍也知道這不是李曉曉以往的态度,把手機放在洗手台上,進了淋浴房洗澡。
等她再出來,李曉曉又多了一條:“最近也沒時間,搬好家還要收拾東西。”
陸理皺着眉看完全部内容,二人雞同鴨講有點好笑,但他笑不出來。
他深呼吸一口,将手機還給她,一言以總結:“你們都沒問題。曉曉可能,也隻是覺得自己沒有嚴重到需要去health center。”
淩瀾不解,他繼續說:“其實很簡單啊,狀态不好,和朋友聊聊,一起出來玩玩,可能就好了呢。”
陸理頓時恍然大悟,然姐和梁老師今晚,是否就是這個目的?
可惜算是被Sandy攪黃了。
Sandy是被淩瀾帶來的,但淩瀾也不是故意的。
死循環了。
淩瀾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但自己也很有道理:“我認為專業的事找專業的人而已。再說學校保險cover的呀,10刀的愉悅注冊費都省了。而且......她沒事的話我也比較放心。”
陸理當然明白她的心思,“所以我說你們都沒有問題,或者說,理論上你沒有問題。隻是你的方式可能,太突然地打破了她的認知。畢竟她可能會有刻闆印象,很嚴重的問題才需要去health center。”
淩瀾臉上仍是挂着那标注性的倔強,“可事實上不是那樣的啊,為什麼我不能打破她的認知?舊認知就是不斷被打破的過程呀。所謂不破不立,不立不破。”
陸理幾乎眼前一黑,他敢保證,如果對面是他哪個小兄弟,無論多麼鐵的關系,他都想一拳揮上去。
但對方是她,他總有源源不斷的耐心。
這話沒錯,但她是讀書讀傻了嗎?是這麼用的嗎?
他決定再嘗試一次:“這種方式未必适合她,你們面對世界,面對朋友或是戀愛,是不同的打開方式。”
果然具體而直接的說法受用。
他不禁想到準備托福SAT作文的時候,老師給他講過一句話,美國考試的作文,就要點對點的舉例子,不要隐喻映射太多,那樣你們詞彙量不夠,還拿不到分。
淩瀾也隻比他多在這裡讀了兩年,他們竟然有思維差異需要磨合。
又或者,是成長過程的路徑不同導緻的嗎?
他以前懶得想這些,現在竟然學着她的樣子暗中挖出這麼多點去分析别人。
“那你呢?你是什麼方式?”
剛想到的問題就被她問了。
他或許是習慣了話題急轉,也随時随地可以被她急刹車。
答案也是脫口而出:“我和你大體一緻吧,細枝末節的地方可能不大一樣。”
他目光灼灼,不像是說謊,她追問道,“在什麼地方不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