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瀾沒有承認,也沒有來得及否認。
隻是原本陸理地車在他們斜前方,他們從這幾排車中間穿行過去,是最近距離,陸理非要直走,兜個半圈走到頭再右轉。
這樣一來,就會和迎面走來的胡靜儀撞上。
她被他緊緊握着,自然也隻能跟着走。而這隻手明顯感覺越握越緊,腳步也随之加快,頗像要去幹仗的前兆。
“幹嗎走這兒啊。”足足罵了一路的人就在眼前,淩瀾卻忽然改變主意,認為自己根本懶得去幹這一仗,不屑地擡擡下巴,用眼神指指車的方向,“穿過去不是更近嗎。”
不知道為什麼,見到然姐的時候還憤憤不平,若不是陸理突然沖出來,兩個人八成是要一唱一和地罵到陸理下課。
然而,剛才和陸理一起走出樓門,嘻嘻哈哈拌了幾句嘴,想到他拿自己沒辦法,負面情緒一掃而空。
她不願意将這歸功于他,心裡誇了兩句自己情緒穩定,這些不是正經事,不值得内耗計較。
“車中間路太窄了,我倆一起走不好走。”他給了個牽強的理由。
也許是這句話音讓胡靜儀和她前面的男生同時擡了頭,那男生和他們對視幾秒,而後轉過頭看了胡靜儀。
淩瀾猜測是認出了他們,畢竟她這發色,辨識度不低。
三人的目光同時落在胡靜儀的臉上。
胡靜儀立刻在原地站住,垂下的眼眸四處躲閃,然而總不能往後退,最終硬着頭皮看了眼幾米外的淩瀾。
她的故事淩瀾聽過不少,知道她不是什麼善茬,眼下之所以這麼慫,恐怕是因為旁邊那小哥。
和那張照片裡其餘幾人相比,這是個生面孔。
淩瀾想起周六晚上在1586,酒過三巡然姐輕微上了頭,翻出她發來的胡靜儀家party,點兵點将般對着兩個人臉瘋狂奚落了一番。說起其中一個對她動過歪心思時,淩瀾和陸理不自覺地看了眼坐在對面的梁老師。
梁老師依舊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樣,正專心幫旁邊的同學倒酒,擡頭接過對面目光的時候,甚至還淡定笑了一下。
“你沒有危機感嗎?”陸理對他打趣。
梁老師笑着搖頭,“早就習慣了,上個月還有一個。”
“什麼?”淩瀾和陸理異口同聲說道。他們兩眼放光地看向陳微然,對她手機裡那張照片失去了興趣,對這事興緻更大。
“哎呀,這個事還是因為梁老師。”陳微然把挂在臉上的碎發捋到耳後,“梁老師家裡不是有幾個廠,他表姐前一陣說要做什麼跨境電商,和傳統外貿又不大一樣,需要有人在這邊管管倉庫,和平台對接什麼的。我這不是要畢業了麼,她姐就問我要不要一起搞。”
“哎,然姐,該說不說,我覺得你蠻适合做這個。我叔叔的弟弟,做的也是這個。他家離梁老師家不遠哎,也在長三角......”淩瀾說起正經事,本就沒多少的八卦心思已然被擠到一邊。
陸理納悶了,“你叔叔的弟弟?那不還是你叔叔?”
陳微然一愣,意識到陸理大概還不知道淩瀾家裡略微有些複雜的關系。
“我和她約了下個月再說,先忙畢業作品啦。”陳微然一句話代過,把亂跑的話題拉回,同學間喝點酒,學什麼大人喝完談生意,“然後呢,她姐姐就拉了個群,群裡還有兩個人,應該是準備一起負責的。我猜表姐也沒和他們很熟,而且為了體現關系很近,就和他們介紹說我是她妹妹。”
“所以?”淩瀾吃驚地說道,“他就下手追你了?”
“我覺得也不完全算,隻是他也在加州,說是想來看畢業展......”
“這還不算?”梁老師不服氣,放下酒杯,語氣終于帶了點情緒色彩,“開了場視頻會議,那天晚上我就在樓下寫code,就叫人鑽了空子。”
他邊說邊指了指角落裡的餐桌,意思是在那裡忙學習。
陳微然不由得笑出聲,不插話隻聽他“控訴”。
“他挂了視頻,先是在群裡加了好友,又給她朋友圈裡的自拍點贊,再然後開始私聊。她不是之前講了,要先忙完畢業展的事情,才開始和他們開視頻會議什麼的,結果那人就在加州,說要來看她的畢業展,還說要在舊金山玩兩天。問她到時候忙完了,能不能一起?”
淩瀾震驚了,認為自己這直性子已經夠主動,沒想到有人比她更勝一籌。
陳微然适時把話接過來,“我拒絕地很幹脆的,結果你們猜怎麼樣,那個人還去問他表姐,說我是不是單身。”
衆人一陣哄笑。
“我姐告訴我的時候,還覺得很好玩?”梁老師哭笑不得。
“那你們和他澄清了沒啊?”淩瀾問道。
“這可不止要澄清。”梁老師輕笑一聲,“我當時就和她講了,你這個合夥人不靠譜,正事還八字沒一撇,什麼都沒推進,先要出來date?不如趕緊換掉。”
淩瀾的笑聲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