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不覺下又過了些天,這電影是否火遍了全美她不确定,至少在朋友圈刷了屏。隔三差五冒出幾條影評,基本都來自學校裡文科或藝術專業的同學。
二十歲左右,學業本就不忙又正值假期,家裡的錢可供他們在這裡肆意揮霍,實在沒什麼好操心的事,他們有大把時間扮演文藝青年。
淩瀾偶爾會觀察他們,其中幾位真的朋友藝術造詣,說不定以後可以利用家裡資源在這些燒錢的領域大展拳腳。而有些則是單純借此傷春悲秋一番,還能引起有共鳴的異性,或是幹脆不需要共鳴,對方直接認為自己很高雅,從而過來套近乎。
她不明白一部電影而已,有什麼好高雅的。
而她也是一連讀了幾日影評,忽然得出結論,這電影的配樂不錯,百無聊賴的假期中便添了幾分好奇。
文澤禹再次提議去電影一探究竟,他們便在節後的一個下午,逛完街去了附近的電影院。
當晚看的是幾點的場次,她已經完全沒印象了,隻記得那天散場後她本想去吃的打邊爐早已關門,隻能滿Shellington找還在營業中,又和她口味的的餐館。
有更吸引她的事物,也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回味劇情或是樂章。
陸理沒能從她迷離的眼神中摸出她的心思,繼續反問了她:“你看過這部電影嗎?”
“看過的。”
“你喜歡嗎?”
“就那樣。”她想也沒想,作出當年回答文澤禹時一樣的回答。
“就那樣?”他略帶遲疑重複着她的答案,不喜歡電影,怎麼會對某個插曲好奇成這樣?
順理成章問了她為什麼,這電影他從頭到尾看過,她若真有興趣,不妨聊聊。
現實與夢想的沖突,也是今日萦繞在他腦海中的議題。
然而淩瀾把剛端起的檸檬茶放下,冰塊似乎有所松動,她卻還沒來得及喝。這問題她一時不知從何說起。畢竟兩年後的今天,不少關于那天的記憶已經模糊或者徹底缺失,更别提劇情。
“我記得不是個好的結局。”面前被端上幾道小菜,韓餐店的标配,她依舊是沒急着動筷子,通過和他核對劇情内容,把依稀的記憶補全:“所以他們本來都有藝術夢想的,也是在最困難的時候相互支持的,最後也都實現了理想。卻在中途因為各種原因,沒能把感情堅持下去。再見面的時候,已經物是人非了。”
她說完嘟起嘴搖了搖頭,像是在表達遺憾。
“這不能怪他們。”陸理開始後悔在飯前聊這個有點複雜的問題,她不是風吹草動都能影響她吃飯的人,叨叨了好幾次已經餓了的人,卻因為對他一句話上心,而複盤起原本或許沒那麼感興趣的電影。
他便沒再展開,把當年看完電影思考出的長篇大論概括為一句不鹹不淡的話:“他們有無法解決的現實問題吧。”
原本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這是他們不會出現的情況,随便說說無妨,不會代入到自己,從而變得焦慮。
說罷又後悔了,倒是攔住了話題變深邃,卻不小心把它變得沉重了。
他自以為了解面前的小姑娘。
了解年幼時她的環境優越,又見到今日她在加州衣食無憂,不難想象出中間的十幾年的大緻情況。她遇到過被現實物質世界困擾的時候嗎?像他現在僅存的合夥人何威那樣,還沒畢業就做起兼職,時不時為前途中的物質保障發愁。
顯然是沒機會有的。
Heejun像是被他召喚來救場的,把海鮮餅及時端上桌。
陸理便順勢先把海鮮餅推到離她更近的位置,又淋了醬汁在上面。
而後指指桌上的海帶和土豆塊,這都是據他觀察,她喜歡吃的韓式小菜。
“快吃吧,不是早就餓了?”
又是她拒絕不掉的溫和。
但這次順從得有些敷衍,她抄起筷子夾了塊土豆送進嘴裡,土豆軟爛入味,清甜中帶了絲微辣,隻是沒細細品味就迅速咽了下去。
而海鮮餅還冒着熱氣,夾了一塊放進面前的小盤裡,便想好了要問的話。
“你又沒有。”
“什麼?”
“為什麼喜歡音樂,又有天賦,當年卻沒有選擇音樂?”
為了防止他又和她擡杠,她先發制人堵住他的嘴,“有現實問題,我們就先解決這個問題,再去實現你的夢想。”
他輕輕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