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理答應得如此積極，淩瀾卻遮遮掩掩起來。

“等等出去再告訴你。”

她早就饞得等不及，這幾道菜端上來時還冒着熱氣，這會兒已經散去不少，是适合下嘴的溫度，她拿起面前的筷子，沒再猶豫。

他懸着的心更加劇烈搖擺，淩瀾的餘光瞥見他并未和自己同時動筷，怕不是誤解為是什麼很複雜的要去。

于是輕巧地補了一句，“别擔心，對你來說很簡單很簡單的，不需要你破費。快吃吧。”

“我不是擔心這個。”

“那你擔心什麼？”

“萬一......”他長舒一口氣，一語雙關，“萬一讓你失望怎麼辦？”

“不會的。”她不假思索看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讓我失望過？”

這話讓他心裡更沉，她對他的信任，反而讓這事愧疚感加深，第一次因為騙了她，而産生心理負擔。

淩瀾說到這，見他仍舊沒反應，隻好沒再瞞他，“我想聽你唱《City of Stars》的完整版。但是肯定不能在這裡唱，你回去唱給我好不好？”

剛才隻顧着想這是什麼電影裡的什麼歌，回想起他哼的那句，已經在幻想中按他的音色唱了後面幾句。

和那原版的風格毫不相幹，但她确信，更喜歡他唱的。

陸理卻不敢相信是個這麼簡單的要求。

“怎麼了？你不願意嗎？”她繼續接了句原因：“剛才隻聽到了一句，但店裡人多，沒法叫你唱完。”

“當然可以。回家給你唱。剛好。”确定是這麼簡單的事，他短暫的如釋重負，“剛好我們家也有鋼琴。”

“那就好，先吃飯啦。”

這段插曲最終在她輕快地催促聲中結束，她一手握着筷子，另一隻手打開自己的手機，欣賞起自己拍的幾張照片，感歎道：“這麼短的時間，居然有了十幾個贊。”

陸理不解其意：“這不是很正常麼？”

說是這樣說，他沒找出他發的那條的來對比，誰知道聶惠珍會不會點贊評論刷個存在感。

“我平時都想不起，我認識這麼多人。”她那雙眼睛反複在那排點贊的頭像上移來移去，“我平時發的那些，感覺根本沒人在意，發了張你，人全都活了。”

說完她笑嘻嘻地看着他，好像是和那群點贊的朋友一起誇他一樣。

陸理不好意思笑笑，“你平時發的那些專業領域相關的，不學那些的同學可能不感興趣，但是八卦就不一樣了，沒有門檻，什麼專業都可以看。”

“哎，也對。”她用叉子在拉絲的芝士上打轉，把它們和雞塊戳在一起，“這樣好像才是正常的，朋友圈麼，又不是學習圈。”

走出餐廳的時候，淩瀾被一陣風迎面吹到臉上，一路小跑到了車門邊，把忙不疊開車鎖的陸理甩在後面。

他趁這個工夫，把媽媽的幾條語音轉成文字。

和他預想沒什麼偏差，無非就是問了一些有的沒的，八卦一些怎麼在一起的細節，和朋友圈那些評論大緻類似。

近一小時沒回，聶惠珍并未催促什麼。

他和家人之間似乎也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發生什麼大事，是會在家庭群互相通氣的，但如果誰沒及時回複，對方也有耐心多等一兩天，畢竟有時差，大家也都忙。

他不知道淩瀾擔心的點都有哪些，如果是電視劇裡那些狗血橋段，例如什麼在父母出面幹預戀愛，他想盡早向她解釋，那些根本不會發生。

很多矛盾都是階級詫異或是經濟糾葛造成的，這些東西在他們的生活中并不常見。

但糾結再三，直到車裡被預熱的暖融融的，問題都沒被問出口。

眼見她放松地解開外套領口，向剛剛刷到朋友圈的文澤禹講述這場戀愛并不突然。

他不想破壞這份平和，更不想面對她如果不想回答，也不想聽他解釋時不耐煩的語氣。

并未嘗試就瞻前顧後，但面對難以控制的局面是這樣的。

這麼一想，工作室的變故都比她簡單，他從未失去耐心，而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冥冥之中覺得拆夥的事情要耗一耗，有可能節外生枝，但他做好了下個月回國的準備，沒什麼好擔心的。隻要慢慢來，問題總能解決。

除了現在這個。

算了，最簡單的方法似乎是繼續裝下去，等到日後她同意，再大搖大擺和聶惠珍提她，最多就是和聶惠珍圓兩句，沒什麼更複雜的了，一切隻是時間問題。

他這樣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