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瀾斬釘截鐵地搖頭,解釋道:“是個陌生号碼。”
可否認之後,又冒出一絲懷疑,“不過号碼歸屬地是北京。”
陳微然随口建議,“那麼你回過去問問呀。”
“對啊,萬一是家裡人找你有要緊的事情......”
淩瀾站在沙發上本就高衆人一截,原本一手抓着手機,另一隻手握着字母“P”,抵在牆上,此時突然轉身面對陸理,手不自覺離開支撐點。
沙發坐墊很軟,她一個沒站穩,竟踉跄了兩步,沙發下的幾人瞬間來不及放下手上的裝飾品,就沖上來把她圍住。畢竟她上個月才不小心受了傷,現在還是個風險人物,經不起再次折騰。
她看到大家緊張的樣子尴尬笑笑,看到陸理正扶着她的小臂,想躲發現沒躲開,才意識到他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你下來吧。”他認真說着,“我來貼這幾個字。你去回電話。”
她隻好再次鄭重否定了陸理這個觀點,“不急,我先把這幾個字貼好。也許是推銷電話。不會是我爸媽,我知道他們的電話啊。再說我們從來不電話聯系的,尤其是我爸。”
陸理被她一連串内容震驚,顧不上考慮要不要松開手,努力回想起她爸爸的樣子。
他遠遠地見過,挺不苟言笑一個人,但要說多兇,似乎又不至于。
空氣就這樣凝固了幾秒,陳微然見淩瀾态度嚴肅,擔心她怼了懷着好意的陸理。
正要上前調解兩句,淩瀾倒是心直口快,“對哦,然姐知道的,我和我爸根本不聯系。”
陳微然想不到皮球推到了自己這裡,本想站陸理這邊的,告訴她也許是臨時有事,所以用别的号碼,可想到對淩瀾爸爸的零星了解,臨時倒戈。
最終選擇了半開玩笑的方式:“是這樣的,去年梁老師姐姐碰巧接了她爸單位下面三級公司的項目,姐姐和她爸爸的聯系,應該都比瀾總多。”
淩瀾原本忘了這事,被她一提醒,忽然記起,也顧不上手上的字母“P”,把那手機随手揣進牛仔褲的後兜裡,轉而問梁老師:“對了,去年你們那個回款,拿到手沒有?”
梁老師欲言又止,被陳微然搶答了,“去年隻拿了一小部分,今年應該還能拿一部分吧,上個月我還問了姐姐,姐姐說年底應該差不多。”
“别報太大希望,那麼大個單子,本來就要拉扯幾次的。”
陸理見她死活不下來,也就放棄了,把雙面膠撕成小條遞到她手裡,她就把雙面膠貼在氣球上,撕下背膠的同時,又咬着牙說了句,“更何況碰上我爸那老狐狸。”
字母被端端正正地貼到牆上,陳微然被這詞逗笑,“你爸也隻是公事公辦,不過姐姐也說,這單回款比她想得慢,去年真叫你說準了。”
淩瀾還挺得意,“姐姐回國做生意也隻有幾年吧,我認識我爸可是二十幾年了。他們這幫老狐狸,說的時候頭頭是道,真要做事情人就不見了。”
忽然發現無意間回答了陸理剛才沒問出的疑惑,她完成了最後一個字母,拉着他的手從沙發上跳下來時,就輕描淡寫補了句:“所以我說不會和我爸聯系。這也是為什麼,雖然他應該是認識你的,我都沒有告訴他我倆的事。不關他的事。”
她說完這話便一蹦一跳地站到遠處,欣賞着自己貼好的一行“happy”,和下方然姐貼的“birthday”對得整整齊齊。
陸理卻沒這個閑情逸緻。
那件事或許是他考慮不周了,他站在自己的角度,單純地以為她不想家裡知道是因為才在一起沒多久,以為時間可以換來信任,反正也不是明天就要去登記,晚些時候再說也不遲。
現在他仿佛摸到了答案,她的字裡行間雖未表現出和父親關系緊張,明顯的是一種排斥與疏離。
如果理由像她說的那樣簡單,那麼也符合他對她的了解,不确定怎麼辦的事情,她向來都是直接扔到一邊。
他當然不會無聊到勸她去接納家庭關系,但他此刻又十分笃定,就憑她剛剛說那話時不止是她想表現出的不屑,他分明看到了一層無奈。
他該怎麼幫她呢,他沒有經驗,也毫無頭緒。
淩瀾隻當他沒見過這樣的布置,所以此時才對着牆發呆,又想起剛才那通電話,便掏出手機,才發現多了條信息,也是那手機号發來的,原來隻是提醒她年底了,商場的積分别忘了兌換。
她便懶得再想這茬,專心繼續布置房間。聖誕快到了,今日有這閑情逸緻,順帶着網購的毛絨裝飾物,可以一并在落地窗前挂滿。
這場面果然讓臨近期末的朋友們眼前一亮,李曉曉進門便開始誇,說也沒隔多久不來,1616簡直變了個樣。這房子的能量場,果然要房主的幸福來滋養。
淩瀾毫不否認,人還沒到齊,所以酒還沒開,她便坐在沙發上和陳微然一起修圖,這期末前的狂歡,還是值得在朋友圈炫耀一番的。
“一會兒拍張大合照,九張也就湊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