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與排了隊從樓梯上走下來的三人,在玄關相聚。
面對陳微然的竊喜,梁以恒的憋笑,還有李曉曉的驚訝,陸理雲淡風輕說了句,“哪位幫我開下門?”
淩瀾掙紮着想下來,四肢被牢牢固定住。
“我要下來。”
陸理得意極了,大大咧咧反問她,“不是走不了嗎?”
陳微然三步并做兩步,竄到衣架旁,把淩瀾那件泰迪熊外套撲到她身上,像念經一般說道:“蓋蓋好蓋蓋好,喝多酒不要吹到風,會頭暈的。”
這下她更下不來了。
梁以恒配合地幫他們開門,對陸理說了句,“希望跨年可以見到你。”
淩瀾沒明白這話的含義,問道,“跨年?跨年你都不一定能回來嗎?”
後半夜還挺涼的,陸理回答她之前呼了口氣,她清晰地看到哈氣在她面前盤旋。
“不至于,是因為他們也要出去玩的啊。”
“哦。”
車停的比她想象中遠了兩條街,回頭看看李曉曉,她像是在特地放慢腳步,讓他們在這種時候多說點悄悄話。
其實隻是剛才喝急了有點上頭,室外的溫度讓她很快冷靜下來。
車就在前面了,他完全可以讓她自己走,然而卡着她膝蓋的手,和剛才的力度相比一點沒減,就算是剛才想演戲,現在也算是做了大半套。
她沒能像電影裡那樣,靠在人懷裡,就能數出心跳,然而呼吸聲卻穩定而均勻,這種節奏總讓她莫名安心。
這樣的人,應該不至于騙她吧。
幫她打開副駕的車門,攙扶她上了車,又快速繞到駕駛座上發動了車子,幫她按下座椅加熱時,卻在中控台上和她的手打了架。
他下意識将手縮了回去,把空間讓給她,卻見她悠然地把手機插上充電器,發現他的注視時,還無比清醒問了句,“啊,你要充嗎?我隻有百分之十幾的電了。你開車不需要看手機吧?”
陸理沒回答這問題,“沒喝多?剛才裝的?為了讓我抱你?”
李曉曉在這時拉開後座上了車,來的時候有兩人,現在Sandy早就自己打車回家,後座都歸她。她選擇了陸理後方的位置,這個角度方便和淩瀾說幾句話。
淩瀾當着她,抓住機會挽回一點面子,“當然,我還能再喝20個shots。”
陸理笑出了聲,這話他當然不信,就當沒聽見一樣,換擋将車開出轉盤,“那我們也不便再久留了,就算我的飛機不用起太早,梁老師他們明天要帶爸媽們去旅遊的。”
“他們不是剛從紐約波士頓回來嗎?”淩瀾清晰記得畢業典禮上聽到的對話。
“是的,不過現在他們放假了嘛。就兩家人再一起去趟夏威夷度假,到時候爸媽們從夏威夷直接回國,他倆回Shellington來。”
“原來如此。”這種家庭旅行,淩瀾難以想象,但發生在那樣氛圍輕松的家庭,又沒什麼好奇怪的,“他們關系都很好,應該會玩的很開心。”
陸理開到大路上,無需再轉彎,手又自覺地跑到她腿上,等她拉他。
“我畢業的時候爸媽也要來的,到時候我們也一起去夏威夷怎麼樣?”
正準備牽他的手頓了一秒。
她隻是有感而發說他們的家庭,再說她對然姐媽媽和梁老師家公司有業務合作這事略有耳聞,人家關系近太正常了,怎麼扯到她身上的?
“不了......”話沒說完,她知道這回絕太強硬,便附了個自以為合适的理由,“我去過夏威夷了,高中畢業的時候和文澤禹一起,如果你們需要推薦景點酒店什麼的,我可以提供建議。”
陸理沒搭茬,很顯然,他對後半句毫無興趣,繼續剛才的話題問道,“那我另外選個其他地方?”
淩瀾沒回答。
心裡裝着他知道他爸工作那事,心裡有鬼的人必然會多想,他第二次問,重點顯然不在夏威夷。莫非是他在試探?
壞的一面是他似乎很想推進讓他們認識,這讓她有種莫名的抗拒,而好的一面是既然還在試探,說明有可能是沒和他爸媽在背後說什麼。
但假如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這幾天她一邊懷疑,一邊把幾位共同好友默默排查了幾圈。
酒精多少影響了思路,她總覺得自己的判斷有邏輯漏洞,又說不清在哪。
當着李曉曉,她用了盡量婉轉的拒絕,“到時候再說吧。還有很久呢。”
他淡淡“嗯”了一聲,剛才的熱情明顯已經憑空消失。
夜路上空無一人,此時車裡的氛圍,比外面還要安靜。
背景音樂音量不高,她也沒打算調大音量,聽不見也無所謂,她甯可不聽,也不想打破僵局。
她更不打算說點什麼緩解氣氛,她說的又沒錯,才來第一個學期就去計劃畢業旅行,就是太早了。
而且還要拉上她。
她早就習慣了自由自在,誰要和家長一起出去玩啊。
有些人會為了哄對方開心,去說些圓滑的話,例如會和對方家長相處的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