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正時書房
“公子,昨日下午屬下在賣馬的人家問到了一些事。”裴舟進門後轉身将門關上,彙報道。未霄并未打斷,隻點頭示意裴舟繼續說下去。
“據那家人的描述,這個沈澈在臨安生活不過半載。”
“半載?”
憶起那日賣馬的人家院中
“是啊,沈先生來了我們這兒不過半載。但他那會兒真就像下凡的神仙嘞!”坐在搖椅上的老人家笑容和藹,手中蒲扇輕輕地搖着,不時端起茶杯喝上一口。
“這沈先生究竟是做了什麼?為何大家都這樣敬重他?”
“小夥子,你大可以走出去問問。除了我這個剛回來不久的兒子,誰的命不是沈先生救回來的!”
……
“嗯?半年以前?”聞言,未霄似有所感道,“裴舟,你去找找半年前臨安城内是否有過什麼疫病發生。”
“公子是覺得沈澈的出現有些可疑嗎?”
此時未霄不禁皺眉,他沒理由不去懷疑一個渾身上下都是秘密的家夥。
“嗯,而且這個「烏曉月」。我看,沒這麼簡單...”
還未說完的話被門外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就聽外頭的人喊到:“大公子!大公子!你在裡面嗎!”
門被打開,那下人就見裴舟側開身,為身後的人讓出過道,趕忙低下頭去。
未霄走出來就看見一名下人緊張地低着頭,心裡有了些不好的預感。便皺起眉,顯得略有不耐。
就聽他問道:“這麼急着找我,發生什麼事了?”
“是...是二公子!那個新來的大夫要殺了二公子!”
“什麼!”
“是...”那下人話還沒說完,就感到身側有陣風過去,轉頭未霄已然奔向未昭院中。
見狀,那下人唇角處挂上一絲笑意,隻一瞬又恢複焦急的情态擡腳跑着跟上。
待未霄趕到時,就看見有一人蹲着,伸手觸摸倒在地上的人脖頸間。
當未霄走進房内四下掃視一番,屋内還無事站着的,獨沈澈一人。煙岚那個小姑娘不知道去了哪,下人個個癱倒在地上,未昭仍安靜地躺在床上。
“先生方才這裡發生了什麼?”
未霄自知事發時自己不在,光聽着下人一面之詞斷然不好決定究竟怎麼回事,隻好轉身詢問。但見沈澈一臉淡定地站起來,輕輕拍去手上的灰塵。
冷淡說道:“隻是藥效較強的安眠散罷了,但等他們醒來至少要到午時。”
“所以是發生了什麼?”
沈澈低頭看着幾位屍體一般倒在地上的下人說道,毫不在意身後一點點靠近的人。
話音剛落,就聽見有聲音從左肩處傳來。
未霄比沈澈略高一些,此時低垂着眼,正巧沈澈亦是回眸,于是就看見他眼下那顆漆黑的淚痣,襯得他一雙冷眸柔和了不少。
之前沒有怎麼注意,這眼睛倒是别出心裁的好看,未霄正這麼想着。
“不是已經有下人去找你,将軍不是都聽了個大概?”
沈澈的話讓他突然回神,意識到一直盯着别人的眼睛有多冒犯,趕忙退後幾步讓出空間。又轉頭四下張望着。
“咳,或許是有什麼誤會。”
“哦?誤會?”
聞言沈澈微微仰頭,盯着未霄的眼睛,緩緩道:“那将軍可知,從那下人離開到你趕到此處,中間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沈澈望見未霄微微蹙起的眉頭,手上拿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包藥粉,娴熟地拆着,“據我所知,未府這般大要找到一個在哪都有可能出現的公子,一盞茶?”
“太巧了。”
“倘若真就這樣巧呢?”
“那将軍就這樣十分湊巧地撞見我對未府的下人動手,再聽我或他的一面之詞武斷?”
“我...”
在未霄聽來,對方的話語中潛藏着一絲斥責。就見他手上拿着拆開的藥包走向那個下人,而那個下人雙目圓睜,眼中閃爍着令人發寒的光。
詭谲,那是一種幾乎瘋狂的神态。
那個下人像是壓抑着什麼,隻是不住地盯着沈澈,卻無下一步動作。
未霄有些矛盾,不知道究竟是要上前将沈澈拉至身後,還是就這樣看着對方究竟要做什麼。抉擇之時,他隻好示意對面的裴舟。
見機行事。
“招風耳,眼睛細長,眼尾向下,山賊眼,唇邊有一顆痣,膚色淺黃...”沈澈微微傾身,打量着面前下人的長相,盡己所能地描述,“身量約五尺有餘…”
“呵,你是「寒雀」。「青山先生」麾下的人。”
聞言,那下人面上顯露出一瞬的怔愣,下一刻又頓悟般開懷大笑。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不枉我将這群廢物一個個藥倒,又去找來那家夥。今日,我「寒雀」死而無憾,哈哈哈哈!”
說着「寒雀」擡手指向站在一旁的未霄,他似乎還在留意為什麼沈澈能夠知道這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再擡頭看向「寒雀」時,眼中的兇狠難以掩飾。
他的語氣冷得吓人:“所以我弟弟的毒是你下的!”
“那隻能怪未二公子,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事情。”「寒雀」的語氣中盡是理所當然的意味。
他指着沈澈,對未霄說:“倘若今日你沒有請來他!過了今夜,你的弟弟就該與你永别啦!”
之後,屋内開始回蕩起「寒雀」癫狂的笑聲。
“可惡!”
裴舟再也無法忍受,就聽“嗡”的一聲,長劍出鞘,直指「寒雀」。
卻見那人笑聲不止,甚至閉眼等待着劍刃刺穿他的身體,直到...
裴舟的劍還未觸及其衣袖,就被一道力阻擋。衆人看去,就見沈澈單手握着劍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