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定親而已,我知你在雲州有過一門親事,若是因為這而推脫定親一事,絕不可能的。”
他說的話一點兒不讓步,虞柳也沒有使他讓步的方法,隻好道:“女兒從未想過之前的親事,隻是那麼快定親,京城的公子我也不大認識,一點不知曉對方所以惶恐。”
虞昌律聽虞柳這樣說,語氣溫和了點,道:“你不用擔心,我同董氏自會給你找個合适的夫婿,再者我也說了,隻是定親而已,你屆時同董氏去宴上會有機會見到人的。”
“是。”虞柳不尴不尬地回道。
聽虞昌律又囑咐了幾句,虞柳出了書房,因為沒脫外面裹的幾件外衣,她在書房悶得身上快要熱死。
火氣都被捂出來了,一出書房邊快步離開。
敏秋不明所以,在後退跟着問:“姑娘怎麼了?”
回到院裡,虞柳猛灌幾杯茶水說:“我道喊我去做什麼?原來是替我議親。”
“這不是好事?”說到一半,敏秋頓住,她家姑娘現在算有心儀的人,自然不想親事早早決定下來。
虞柳心裡一會兒生氣虞昌律給自己定親,一會兒生氣穆庭這厮沒用,這回好了,人都要定親了,他還在送百梅。
算了。
百梅是無辜的。
虞柳掀開桌上食盒,惡狠狠吃了一顆油潤香甜的梅子。
穆庭再約她去玩,虞柳應了之後如期殺到登望茶館。
穆庭還是同以往一般早到了許久。廂房裡的炭盆燒得旺盛,上面烤着幹果一類,有獨特香氣在屋内。
“我的畫好了沒?”沈睦廷面色溫柔,給她填了杯茶,問道。
虞柳洩了氣,說:“沒畫好,早知不送你畫了,我畫技一般。”
沈睦廷說:“我也不是愛畫的人,畫的好壞無關,重要的是你一片心意,你畫的怎樣我都喜歡。”
“馬上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麼?”沈睦廷問。
虞柳拿小棍子撥弄幹果,沒什麼興緻道:“随你吧,你送什麼樣的我也都喜歡。”
她少有情緒低落的時候,沈睦廷一愣,放下茶杯道:“怎麼了?誰惹到你了。”
虞柳不回他話,而是捧着臉看向他說:“穆庭,你有沒有明日就能當狀元的辦法,當狀元可以請陛下賜婚吧。”
當然是不可以,兩個都沒辦法,沈睦廷聽她突然說這個,眼神微暗,面上還是一片笑意,裝作沒聽出她暴露了虞府要給她定親的事。
“不若我下午去靈廟拜神仙試試?許願讓我明日變成狀元郎。”沈睦廷說。
虞柳說:“算了,聽人說去靈廟的山路結了霜冰,不好走。”
“不過穆庭,你真是自我來京城後,說話最投機的人了。你總和我提雲州,是不是也喜歡雲州啊?”
沈睦廷聽了這話,握着熱茶杯的手一動,暖意不達心底。
他看着虞柳清麗的臉道:“确實喜歡。”
靠堂的窗開了一角,講評先生的聲音傳進屋裡,講的是曆代賢臣在朝堂上殚精竭慮。
不可避免提及了當朝右相虞昌律。
虞昌律此人為官風評極好,最出名的是他多年前審理的案子——劉孟貪污案。
劉指的是本朝前太傅劉幸,孟指的是虞昌律同年科考出來的孟川,據說虞相還拜過劉幸為老師,這案子也算得上大義滅師了。
不知講評先生誇大了多少倍,直把案子裡判罪輕的劉幸說的罪孽深重,說是陛下念其年歲已大、勞苦功高,才把劉幸罪名減輕,遣回燕州老家養老。
若是這麼說其它官員,講評先生在京城早就待不下去。如今誇大要不就是仗着劉幸遠在燕州,要不就是有人暗中默許。
虞柳問穆庭:“你怎麼看?”
沈睦廷說:“這些平頭百姓,不知官場水深,且真假難知,隻要今上默許,白的都能成黑的,隻要有個由頭就行了。”
虞柳不禁咂舌:“你真是敢講,之前都指揮使該把你抓走才對。”
沈睦廷:“我就和你說說,别人不知道。”
虞柳正義凜然道:“你說我也不信,哪有是非不分就定他人罪的,鐵定你想岔了。”
“谷姑娘端正,穆某不及。”沈睦廷樂意看她怼人。
虞柳又想起腌魚和羅淳,這高門世家确實有不少龌龊,耷拉下肩膀說:“你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衆口铄金,大家都這麼覺得,那黑的也就能變成白的。”
不過一會兒,虞柳又燃起熱情,眼睛泛光,問沈睦廷:“你如此評價劉孟之案,是知道什麼内情?”
沈睦廷卻有些掃興,搖頭道:“我随口一說,當不了真。”
兩人就這麼在廂房裡談論事情,從吃食到各類案件,再到其它州的風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