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眼,看見了謝雲行鎖骨上的濕漉,未幹的水珠滾落進未系好的領口,流過鎖骨下方被半遮的紅痣。
謝雲行單手系着扣子,低垂的眼眸帶着未休息好的紅,透出的氣息冷淡又倦怠。
這種倦意不讓他顯得灰蒙,反而中和了他五官和氣質帶來的壓迫感,拂去了他身上的沉郁與鋒利,加上微微淩亂的發絲與衣衫,顯現出符合他這個年紀的青澀。
這也挺好看的,謝天音在心裡懶懶地想,有點記清了他的模樣。
他看過太多張臉,美的醜的、普通的特别的,雖然他不臉盲,但也基本不會把任務世界的人記在心裡,過後即忘。
現在他記住了,謝雲行除了有雙特别的眼睛,還有張很不錯的臉。
今天的謝雲行似乎比以往都要沉默,即使感覺到他的目光也沒有看向他,下車走向教室的速度倒是和以往一樣快,把他遠遠甩在身後。
謝天音再次踩點進教室,周辰山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快點。
看到謝天音走近,周辰山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自己桌上的便當盒說:“你今天早餐吃什麼,我吃飯團和煎蛋。”
謝天音看着那個貼了可愛貼紙的便當盒,又看了看太陽蛋上的笑臉和愛心胡蘿蔔,充分感受到了他難以克制的炫耀之心。
“不錯啊 ,隻是這個時候有情況,不怕辜負了别人,讓人傷心?”
謝天音落座後捧場地說,按照原主展現出來的人設詢問。
系統提供的劇情裡隻是簡單記載了周辰山和他相關的事情,至于周辰山的戀情和結局并無描述。
周辰山聳了聳肩說:“還沒确定呢,我們也打算之後再看,順利的話,我們可能去一個地方留學。”
“會順利的。”
謝天音說,劇情裡周辰山就是去留學了,留學歸來後看見自己好兄弟屢屢找茬失敗,怒而為其出頭,成了原主繼謝志輝後的第二大血包。
周辰山聽見這句話後眉開眼笑,小聲地說:“其實之前我們就聊上了,但是那時候你家出了事情,我就沒好和你說。”
“她知道我不怎麼吃早餐後,特地塞給我的。”
他吃了口飯團,閉着眼睛咀嚼,表情非常陶醉。
謝天音善意提醒道:“老師在門口看着你。”
周辰山和班主任對視了一眼,立刻把飯盒塞進抽屜裡,拿着書含含糊糊地念着意義不明的話語。
然而周辰山蓬勃的分享欲并沒有因此消失,早讀結束後,謝天音一邊吃着粥一邊聽着墜入愛河的周辰山絮絮叨叨地說着他的crush關心他的甜蜜細節,仿佛聽着催眠曲,發熱的身體越發困倦。
上課鈴聲響起,周辰山意猶未盡地停下了。
數學老師從門口走進,謝天音打開了她要講解的題冊。
前面的書頁被寫滿,攤開的筆記本上也歸納了錯題,都是原主留下來的。
原主的成績也很不錯,不然在預知的軌迹裡也不能追着謝雲行去頂級學府,不過他一心想壓過謝雲行,想讓别人看見他比謝雲行更優秀,卻不知道有時候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
謝雲行的光芒太盛,原主連追逐都變得吃力,遑論超過。
看不清自己與對手的差距,現實隻會與期望的結果背道而馳。
看着老師在黑闆上寫下的新題,謝天音随手在草稿紙上寫下答案,在老師下來四處查看時才假裝思考地書寫解題過程。
學習更多的知識能夠更好地完成任務,這是宿主們的共識,無論是哪個監護人都對他有着學業和技巧上的要求,而他恰好是個小有天賦的學生,什麼都能入門,在很多領域均有涉獵。
即使水平都稱不上頂尖,但應對學生考試綽綽有餘,如果有人舉辦丢垃圾入框大賽,他覺得他也能獲得頭名,雖然不會有人這麼無聊,可他真的百分百必入框。
當然了,他丢其他的東西的準頭也不錯,比如飛镖……謝天音寫着數學題,腦海裡思緒跳躍,開始給他喜歡的投擲物排名。
當頭疼越發劇烈,甚至在某個瞬間把手上的筆幻視成最喜歡的暗器後,謝天音知道時候差不多了。
在下課後他有些搖晃地起身,手撐在了謝雲行的桌上。
“可以送我去醫務室嗎?”
少年聲音低的幾乎呢喃,蒼白的面頰帶着病态的潮紅,狹長的眼眸覆着一層水霧。
不等答複,他毫無停頓地向下說:“畢竟你也不想讓人知道,我是因為被你掐着脖子強行困在水裡……”
淡紅的唇瓣開合,滾燙的氣息随着隐現的舌尖呼出。
“别說這種惡心的話。”
謝雲行周身的氣壓驟然變低,眼眸沉冷地打斷他的話。
“……才發燒的吧。”
謝天音反應遲緩地說完了剩下幾個字,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雖然他這句話不一定是真的,但也沒有到惡心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