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緊張,她是我的同窗舊友。”
“原來是這樣!”
韓姯看她有些意料之外,忍不住笑道:“幼時我便與她相識,我們共為秦宜的禦前伴讀。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她家人牽連黨争要案,後來貶為庶民不知蹤影。再相見,她已是新科狀元。尹相公實為美嬌娘,上京趕考拔頭籌的故事甯國廣為流傳,但我知道她背後肯定很艱辛。”
甄遙不動聲色地望着韓姯,一息間捕捉對方眼尾的悄紅。
“大概就是離開京都後,我方同尹姐姐不打不相識。想來這些年,她作為聖上欽命的第一個女官,能在男人的世界裡踏出了一條康莊大道,無疑于開天辟地。”
“對啊,沒有當初的她,怎能有今日的韓姯。在她之後,我先後出任地方父母官,體察了民情,感知了疾苦……”
韓姯真不敢想象,如果沒經曆過這一切,現在她還能不能這般堅韌地苟活!
“甯國有了你們,實乃百姓社稷之福。”
甄遙剛說完,就看到韓姯從袖中掏出一枚玉結:“這個你可眼熟?”
玉結通體白質,唯有左上一點黑。
“自然,畢竟是尹姐姐家傳至寶。”
“不錯,正是她母親的遺物,不日前她将此玉結随信相贈。信中着墨頗多地介紹一個人,姓甄名遙,姿容昳麗,文武雙全,堪當大任!”
韓姯一眼不眨地盯着甄遙,整個人充滿了無盡的感激。
沒想到是尹月推薦的自己,其實甄遙暗地裡也覺詫異,不知韓姯為何對自己如此一見如故,卻原來是這個緣分。
“多謝二位賞識,甄遙萬分榮幸!”
“阿遙客氣,此番我們一同返回縣邸吧。”
既然賢才已覓,接下來韓姯就要抓緊時間籌劃,因為這一次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身後緊相随的知己們!
她們這邊正緊鑼密鼓地準備大事,另一邊的阿憐和季勻尚不知局勢轉變,仍準備伺機暗度陳倉。
為此季勻愁的幾乎吃不下咽,她倒是想恢複記憶,但怎麼去毫無破綻地演繹呢?
“都是阿憐慣會吓人!”
說什麼韓姯早就看破她的手腳,以及她的表現不夠如火純青……
哎呀,早知今日,當初便該加入暗莺舵才是!
季勻托腮胡思亂想,就在她頭疼惡心之際,門扉突然輕啟。
“季大夫?”熟悉的嗓音令人愈發膽顫。
“呃,大大……韓大人!”
嘴巴向來比腦子快,她神色驚慌,言語更是吞吐。
韓姯嘴角微勾,十分給面子:“藥喝了嗎?”
季勻低頭躲閃道:“嗯,就是現在整個人比較渾沌,腦海裡各種畫面交織。”
“莫怕,這許是記憶要恢複的征兆。”
簡直瞌睡送枕頭,季勻立即回答:“我已經記起一些了,隻是我與韓大人究竟是什麼關系,眼下還不大能判定。”
眸光倏對,韓姯言不由衷地說:“那你再細細想想,總之我們非愛侶。”
一刹那,季勻心碎的難受,但為了掩飾情緒,她連忙轉移話題。
“對了,我記起一個人,對我似乎很重要。”
“誰?”韓姯眉心半皺。
“她叫甄遙,教我日思夜想——”
哪知季勻的試探未成,隻見韓姯毫不猶豫地将她打斷:“季大夫還要繼續裝下去嗎?”
咦,好端端的如何就惱了!
季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起來,羞愧的滿臉通紅:“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韓姯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略帶寵溺地搖頭:“那個舊醫箱已成碎片,你都記不得自己是大夫了,卻還舍不得丢棄!”
果真細節決定成敗,季勻心甘情願地認輸。不過她自己受罰就行了,千萬不要連累阿遙和姐妹們。
可季勻哪裡曉得,此刻的甄遙根本不用她擔心,正與阿憐小别勝新婚。
寂室幽靜,燭台明亮,伊人舉杯共飲。
“見到我,為什麼不說話了?”甄遙眉目如畫,燈下極其撩人。
阿憐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音細如蚊呐:“你想聽什麼話?”
饒是甄遙鎮定冷靜,亦被愕然到輕咳:“不要亂講,我們還是先談談韓大人吧。”
“古人雲:‘春宵一刻值千金’,左右事已至此,反正韓大人早晚都得談,所以現在不妨——”
迎着阿憐楚楚動人的眼眸,甄遙徹底失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