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為掩人耳目,甄遙更是特意女扮男裝,同阿憐扮作一對恩愛夫妻。
哪知行徑谟郡,無奈天降大雨,一時間人馬難行,不得不暫居客棧。
阿憐擔心任務完不成,不由得顧慮重重,終日臨窗歎氣。
“這雨還不知要下到什麼時候,照這樣下去,估計那夥人都要另謀出路了。”
“小心着涼,正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甄遙一邊鋪床,一邊柔聲安慰。
果不其然,阿憐心情稍稍平複,但她還是情不自禁地感慨:“當初就該聽喜兒的,直奔江南來,而不是僅着眼于平溪周邊郡縣。”
“你啊你,根本就是得隴望蜀。可一口氣吃不成胖子,假若當初我們沒有竭力收服殘部,現在又談何獲取本部的信服。”
甄遙起身将窗戶緊緊關閉,随後又給她倒了杯熱茶。
“你講得有理,原是我太焦急了。”
阿憐很是感激甄遙,如果沒有對方的幫襯,恐怕殘部那些姐妹也得各奔天涯,更遑論她憑借陳容貼身信物繼續遊走。
“說到底還是你機智,沒讓喜兒把陳容死去的消息告知餘衆。”甄遙莞爾淺笑。
小小誇贊,即刻取悅了阿憐,她得意洋洋地挑眉:“不想想是誰培養的喜兒!”
“當然是史上最厲害的阿憐了!”
“那是,咦不對,我好幾日沒見喜兒了?”
猶記得此前派喜兒去蘇府打探消息,可後來人就沒影了。
聽到這兒,甄遙俯身攬住她的纖腰,耐心解釋道:“放心,我已經交代好青兒,讓她們照顧好喜兒,畢竟她在府上比跟着你更安全。”
“那我就徹底放心了!”
說着說着,氣氛突陷沉默中,隐約間還透着絲暧昧。
“太太——”阿憐像隻小兔子般,不動聲色地仰眸讨好。
誰料甄遙毫不留情地将她打斷,垂首暗暗私語:“注意措辭,免得口誤!”
“呃,郎君!”
她們雖是假夫妻,但情意真的不能再真了。
此刻房外大雨傾盆淋漓,屋内卻格外溫暖和煦。
阿憐聽着對方心口砰砰直跳,忽然臉紅地想起過往,雨夜山洞裡抵死纏綿的情形……
“娘子怎麼不說話,在想什麼?”甄遙看似清冷,言語慣會挑逗。
“自從離開平溪縣,你我便風餐露宿,莫說短暫溫存體恤了,就連正眼你都沒瞧過我幾次。”
阿憐皙白嫩手仿佛無骨,肆意遊走在對方脊背上。
酥麻,渴望,失控。
甄遙不是聖人,以往二人心意尚未完全通透,她或許還能做一做那柳下惠,但此時此刻她滿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毀天滅地……
“阿憐,你在此等候,我下樓吩咐店家燒些水來。”
“不要耽擱太究,望速歸!”阿憐眼底滿帶熾熱。
甄遙側身吻了吻她的臉頰,然後迅速啟門離去。
客棧一樓,掌櫃的趴在堂前呼呼大睡,兩個店小二則頭也不擡地拔雞毛……
“小二哥,勞煩燒桶熱水。”
甄遙話音落了很久,都沒人接茬,因此她忍無可忍地逼近:“适才二位沒聽清嗎?”
聽到這兒,一個店小二随即倉惶張望,待見她個子高挺又懷抱長劍,忙不疊地回答:“非是我們不接您的活,沒辦法,店裡來了張閻王。恕小人多嘴,您和貴夫人實屬相貌不凡,這兩天還是趁着下雨在房内避一避——”
“張閻王,此乃何人?”甄遙蹙眉不悅。
店小二提心吊膽地看了看四周,掌心緊攏在嘴邊到:“您是外地客,不清楚谟郡城内的底細,這張閻王可是此地的話事人。他不僅坑蒙拐騙,還濫殺無辜,強搶民女,為此城内家家戶戶懼他如閻王。”
“呵,怪不得叫張閻王。他到底什麼來頭,怎敢如此猖狂?”甄遙平生最看不慣這等孬種。
店小二一臉為難,不願多言:“您快别問了,上樓吧。”
“對,一會兒千萬别撞見他。我們掌櫃的就因為多句嘴,就被踹的昏死過去了。”另一個店小二渾身發抖地直搖頭。
也就在此刻,甄遙才赫然發現掌櫃的并非酣睡,實則是傷了肺腑。她不忍對方無辜慘死,忙擡腕為其号脈,而後從懷中掏出一粒丹藥。
“分成三份溫水沖服,或可有轉機。也罷,我不給你們添亂了。”說着甄遙頭也不回地上樓。
可就在她前腳剛走,後腳回廊裡便走出個大腹便便的提刀莽漢。
他長得的兇神惡煞,嘴角挂着三顆醒目的大黑痣,一看店小二還在慢吞吞的做事,當即忿忿地劈了桌角。
“奶奶的,炖隻雞都這麼磨蹭,老子真想把你們活宰了。”
“小的知錯,閻王爺饒命了!”
兩個店小二強忍内心膽怯,雙手哆嗦着拼命加快速度,此舉俨然取悅到了對方,張閻王頓時喜笑顔開。
“小兒鬼,适才過去的窈影是哪家娘子?”
“閻王爺真會開玩笑,那是個面目猙獰的郎君而已。據說患有痨病,此番下江南亦為尋名醫聖手。”
店小二着實感激甄遙的救助,令他們掌櫃的有了生氣,這才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氣瞞天過海。
果然不出所料,張閻王肉眼可見的失落,脾氣愈發暴躁:“娘的,這早死鬼倒生了女人腰,實在是晦氣。既有痨病,還不快将他給我趕出去。”
彼時外面水流成河,雨勢大到看不清路。
“您别生氣,雨停了就讓他們——”
“必須現在,簡直倒爺的胃口。”張閻王怒目圓睜,十分駭人。
幸虧另一個店小二機智,假意谄媚地奉承:“閻王爺放寬心,您先去房内等候,我們随後就把雞湯端過去,屆時再給您打上二兩好酒來。至于那位客人,反正在樓上,絕對不會礙着您的眼,等雨一停就讓他卷鋪蓋滾。”
“對對對,不然他死在店前,豈不沖了爺的貴氣。”
兩個店小二膽顫心驚地一唱一和,方哄得張閻王舞着大刀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