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紀和伸頭看了看,走廊閃着昏暗的光,幽長靜谧。
盡頭似乎有樓梯口,但環境實在太黑,看不真切,又和一溜排開的房間混在了一起,瞧着像是個混沌的怪物在張大嘴巴引誘着獵物靠近,再一口吞掉。
他又回頭看了看,房間窄小擁擠,方方正正,活脫脫一個棺材盒——還是極其窮酸的那種。
蔺紀和站在門口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在是被棺材盒吞掉,還是被張嘴等候的怪物吞掉中,選擇了後者。
他慢慢往前走着,借着時不時抽一下的走廊燈仔細觀察着周圍。
和407一列的房間都是單數,和408一列的自然都是雙數。
除了408,是蔺紀和剛剛從中走出來沒有關門外,其餘的房間門都是關好的。
405的門框附近有很多砍痕,門上也有許多陳舊的劃痕。
404兩邊的牆壁上鞋印尤其多,分布淩亂,甚至擡頭看天花闆上都有一個,不知是如何印上的。
403周圍的牆壁上有很多彩筆線條,還有數副畫風奇怪的的畫,畫的是一些常見的小動物。略微引起注意的是,畫裡有一隻…雙頭貓?
由于畫的實在太奇形怪狀,而且其中一個頭畫筆痕迹很淡,和另一個頭有部分重合,所以無法判斷到底是雙頭貓,還是隻是因為單純的畫的第一個頭不滿意,所以擦掉重畫了另一個頭。
402門口扔了一堆垃圾。魚骨頭雞骨頭、用過的衛生紙、烤串簽、被踩扁的飲料瓶等等,地上和牆上也留下了許多飲料的污漬,隻不過全幹了。
雖說一路走來,地上到處是灰塵和從牆上剝落的白粉,也不乏一些類似口香糖包裝紙的小垃圾,但像402門口垃圾種類和數量都如此多的,這一層也隻有這一戶了。
401旁邊就是樓梯口了。
黑洞洞的,沒有門,口也不算大,大概一個半正常成年男性的寬度。
站402門口往樓梯口望去,甚至連第一行的台階都看不清。
這也沒辦法,畢竟一路走來,隻有兩個燈泡在頂上吊着。
即使燈的數量已經如此可憐了,402這邊的燈泡還碎掉了,隻剩408那邊的燈泡在兢兢業業照着明。因此樓梯口這邊幾乎是全黑的。
蔺紀和望着那顆孤零零的燈泡,揉了揉耳朵。
他的聽力一向靈敏,探這一層路的過程中,他的耳朵就一直在受燈泡電流聲的侵擾,聽久了就覺得像是電流要鑽腦子裡一樣難受。
不過除了電流聲,他倒是沒聽到有什麼别的聲音。所以他就暫時放棄了開其他房間的門一探究竟的想法。
可能的話他還是想在找到棍子之類的東西之後再用它推門,不然萬一推開門就是一個怪物一口咬上來的話,好歹還有個棍子能擋一下。
雖然目前沒有任何迹象表明這裡會出現怪物——蔺紀和二十一年的人生中也從沒見過——但黑暗總是能極大地催發人的恐懼與想象力,在走的這一路,他腦海中就已經想象出了好幾種怪物。
穩妥些總是好的——尤其在這種一看就很奇怪的地方。
“一定要下去嗎?”蔺紀和悄聲問。
[或者你想再穿過一遍這陰森的走廊,然後回到那個小棺材盒裡?]有個懶洋洋的女聲在他腦内響起。
“這麼黑的地方,誰知道有什麼髒東西。”
他腦海中又響起了一個男聲。
[慫個屁,是男人就給老子上!有啥可怕黑的,我不還在陪着你的?]
男聲話落,又接了幾個小女孩叽叽喳喳的聲音。
[不用擔心,我們都在呢。]
這時,腦内響起了一個小男孩的哭聲。
[要不然還是回去吧,這裡真的太黑了……]
剛剛那個男聲咆哮着打斷:
[你别哭了!每次遇到事情都隻知道哭!有什麼好哭的!]
“好了,别吵。不用怕。”蔺紀和及時開口,安撫了腦内亂作一團的聲音。
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踏入了漆黑的樓道。
與想象的恐怖不同,樓梯間其實除了黑和窄,别的都很正常,甚至環境比樓上還要好一些。既沒有一直磨人的電流聲了,也沒有十分嗆人的灰塵味了。
蔺紀和花了幾秒适應了眼前的黑暗,就很順利地沿着階梯往下走了。
樓梯不長,下一層樓很快就到了。
和上一層不同,這層十分明亮。
他不由地松了口氣,開始觀察起這一層的情況。
這一層的樓梯間也如上一層一樣沒有門,隻在樓梯口有個處于打開狀态的鐵門,直接連通着上下的樓層。房間不多,隻有三個,門也都是在關着。
他估摸着這一層應該住的人比較尊貴,或者說會享受。
一眼望去,牆壁被帶有好看花紋的壁紙給包滿了,地上也沒有垃圾,隻擺放了一些架子,上面放了些精美的裝飾物,哪怕已經蒙了灰,也不會覺得寒酸。
天花闆上是兩個裝了燈罩的圓燈,牆上還平均分布着四個花朵形狀的壁燈——而不管是哪個燈,都是完好無損的,正散發着明亮卻不刺眼的光芒。
蔺紀和深深懷疑他剛剛待的那一層屬于違章建築。跟他剛下來的那一層相比,這一層頂多隻能被稱為“破舊”,和“敗”字一點不沾邊。
但不管怎麼腹诽,探索還是要繼續的。
從剛剛起,他就盯上了走廊盡頭的那倆滅火器。
順手的武器這不就來了?
蔺紀和邊走邊打量着周圍,這才發現除了樓梯口斜對面的那個房間,另外兩個房間是正好相對的,而且房間門上都有标記。
一間門上是一朵花,另一間門上是兩朵花——就是那種有五朵花瓣的簡筆花,不過不是畫上去的花,而是像粘闆一樣的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