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聲明,我不能保證一定會讓希法痊愈,隻能說會盡力而為。最後希法能不能活,還要看她自己的意志和運氣。”
看到希法每況愈下的身體狀态,卓珂擔心出現醫患糾紛,起手先說了一套免責聲明。
“是,其實她這個樣子……我們心裡也知道,希法都已經熱毒纏身了,病成這樣的遊蕩民基本都活不了多久,要不是我實在不忍心下手給希法來個了斷……”
塞拉無奈地搖了搖頭,動作間牽扯到身上的新傷,疼得她咬緊牙關嘶了一聲,耳朵也跟着耷拉了下來,沒再繼續細說了斷之後的事。
“太陽的熱的……毒素?這好像是阿齊茲人傳統醫學中的某種概念,是在形容希法發熱的程度。”
池柊适時通過耳機,試着向卓珂解釋了一遍句子裡陌生詞彙的大緻含義。
确實,正如塞拉所說,希法的嘴唇幹裂起皮,整個人活像是剛從鍋裡撈出來似的,額頭和耳廓摸上去燙得吓人。
卓珂擡頭對着監控攝像頭眨眨眼睛當做回應,伸手扶了下眼鏡,翻出店裡的分子篩制氧機,先讓希法吸上氧氣,再把剩餘的退熱貼都給希法糊上,用酒精擦拭希法的身體,物理降溫保護她脆弱的大腦。
簡單測量了一遍在場幾名阿齊茲人的體溫後,卓珂測出阿齊茲人的基礎體溫大約在40度左右,比藍星人類要高上個三四度。
卓珂家開的是藥店,體溫計這東西肯定是要多少有多少。
隻不過,無論是水銀體溫計還是電子體溫計,亦或是價格更貴一籌的額溫槍,這些産品萬變不離其宗,都是專為藍星人類而設計的,可測溫度上限也就到四十二三度而已。
然而,當這些溫度計碰上了希法的時候,本就靠近量程上限的基礎體溫,又疊加上了希法本身高燒的溫度,直接拉爆了這些體溫計為人類體溫設定的狹窄量程,根本沒法讀出可用的讀數。
無奈之下,卓珂隻能抱着滿店的體溫計,回歸最原始的方法,憑着手摸額頭耳廓,粗略估測希法體溫是高是低,有沒有好轉的迹象。
不管怎樣,直接讓體溫計爆表的希法,體溫絕對超過了額溫槍的測量上限42.9°,這點肯定是不用懷疑的。
即使以她們阿齊茲人的标準,這也該算是高熱的範圍内了。
而根據塞拉的描述,如此嚴重的高熱,已經持續了至少大半天了。
卓珂一邊按照先前學到的方法為希法查體,一邊詢問希法的同族們,通過她們之口側面了解希法的症狀病情。
結合這些阿齊茲人七嘴八舌颠三倒四的混亂叙述,卓珂不止問出了粗略的病史,順帶還逐漸理清了這次襲擊事件的經過。
大約在三天之前,不知出于什麼原因,正在加固樹屋的阿齊茲部落突然遭遇了大批異獸的襲擊。
猝不及防的阿齊茲部落受損嚴重,族長阿米娜本人也受了重傷,眼看着就要到了破家亡族的危難關頭。
關鍵時刻,阿米娜當機立斷,召集了族中年輕力壯的中堅力量,讓她們帶着鐵匠裡達,一起向東邊的卓珂尋求庇護。
在阿米娜等人奮不顧身的掩護下,斷了條腿的希法騎在托多獸背上,帶領着族人狼狽奔逃,為同族們指引藥店所在的方向。
這群無家可歸的遊蕩民身上各個帶傷,一路上又連驚帶怕風餐露宿,還要躲避沿路遇到的異獸與大型掠食動物,大多隻來得及給傷口糊上幹淨砂子,或是随手抓把草木灰止血,根本沒有細緻消毒的意識與能力。
包括年紀已大的老鐵匠在内,每天都有人因傷勢過重而倒下,永遠沉睡在了逃難的路上。
在這些大大小小的病号裡,希法的狀态甚至都還算是好的,隻是食不下咽頭暈惡心而已,再就是傷口腫脹化膿,滲出了惡臭發綠的膿液,體溫有些偏高,耳朵摸上去有些燙手而已。
當時塞拉雖然看出了希法強忍着的不适,但也隻以為希法是為死去的族人傷心難過,根本沒往其他方面深想。
直到在她們距離藥店隻剩下大半日路程的時候,希法才再也支撐不住,意識逐漸渙散,一頭栽倒在了坐騎的背上。
其他人發現事情不對,連忙把希法綁在騎着的托多獸身上,推舉出曾經來過藥店兩次,勉強算是認識方向,經驗也相對豐富的鐵匠學徒麗瑪,接替希法帶隊探路的工作。
再之後發生的事情,就不需要那些阿齊茲人再三重複了。
卓珂一邊聽着塞拉等人叽叽喳喳的口述,一邊聽着耳機裡的實時提醒與建議,總算是磕磕絆絆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查體。
血壓什麼的都還好辦,人民藥店會免費為附近居民測量血壓,卓珂身為預定的藥店二代目少東家,當然也學過水銀血壓計的使用方法。
希法的血壓為125/85mmHg,以人類的标準來說似乎還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