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觀察着孟一凡的表情。
很奇異,對方并沒有露出多少詫異的神色。
“你打定主意了?”孟一凡平靜地問。
“原本是沒有的,”楚河輕笑出聲,“今天是打定主意了。”
孟一凡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很想拒絕。”
“那你會拒絕麼?”楚河言笑晏晏,“或者,你能拒絕麼?”
自由之所以為人所歌頌,是因為絕大多數的人無法擁有。
很顯然,孟一凡不是那個幸運的“少數人”。
孟一凡的臉色很蒼白,像個搖搖欲墜的紙片人。
他身體看起來不是很好的樣子,實際上,也不像是很好的樣子。
——是早年被各路情人掏空了身體?
——是身上帶了什麼西醫查不出來的先天病症?
——還是,因為意識到自己無法說出這個“不”字,而氣得控制不住自己。
楚河全身上下都很放松,他其實并沒有逼迫孟一凡,真正逼迫對方的是家族、是财權、是戀人。
“如果我祈求你……”孟一凡試圖開口。
“你也知道,那毫無意義,”楚河擡起手,拍了拍孟一凡的肩膀,“我已經不想和你再玩溫水煮青蛙的遊戲。”
“你一定要逼我麼?”孟一凡的身體繃得很緊。
“如果我們處在相反的地位上,你會不逼我麼?”楚河溫聲詢問。
“不會,”孟一凡的回答比楚河想象得要快,“我同樣也會逼迫你。”
楚河很滿意對方的坦誠,他用手背摸了摸那人略帶冰涼的臉頰,好心提醒:“要不要和你情人商量商量?”
“我會和他當面談。”
“明天你回去?那就明晚給我最終的答案。”
楚河溫聲細語、步步緊逼。
孟一凡低垂眼睑、選擇退讓。
“好。”
楚河再次将孟一凡拉回到了床上,他啃咬着對方的身體,感受着對方的僵硬與溫順。
欲望緩慢地向上攀升,分明彼此之間并無真情,做這種原始人類就會做的事的時候,竟然也會感到愉悅。
楚河聽着孟一凡發出細碎的聲響,大腦不知道為什麼會跳出一個疑問。
他想到了,也就問出了口。
“孟孟,你說你是小三上位,那你第一次和你情人滾上床的時候,他和他前任,分開了麼?”
孟一凡悶哼了一聲,很刻意,他的雙手攀附着楚河的脊背,仿佛沒有聽到這句詢問。
楚河的鼻尖碰了碰孟一凡的臉頰,笑意盎然,低聲問:“你聽見了吧,回答我。”
孟一凡的眼裡霧蒙蒙的,像是真的無辜,也像是真的無情。
楚河和他僵持了一會兒,過了十幾秒鐘,“啧”了一聲,其實不準備再追問了。
但就在楚河放棄的下一瞬,他聽到孟一凡啞着嗓子說:“沒分開。”
窗外驟然響起了雷聲,楚河下意識地看向了窗戶的方向——那裡被厚重的窗幔遮擋,看不清外頭的夜色。
“沒分開,”孟一凡重複了一次,“那天,窗外也像今晚一樣,電閃雷鳴。”
楚河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仿佛有了畫面感。
窗外雷雨交加,陽台上尚未收起的衣物密密麻麻,顯得有些恐怖。
“該去收衣服了。”
楚河想。
他像是置身在某個人的身體裡,理智告訴他得起身,但身體發沉、偏偏又起不來。
困……
好困……
想睡覺……
楚河合攏了雙眼,腳下騰空、身體在無限下墜,他又睜開了雙眼,終于回到了“現實”。
眼前是他的未婚夫,對方正在審視地看着他,似乎是等待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