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這麼想,呼吸變得急促。
“别害怕,接下來按我說的做就好。”言迹察覺到她的緊張不安,引導她一步步來。
初雨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嗯,我聽哥哥的。”
走在她身後的言迹溫柔指揮:“小魚,閉眼。”
她乖巧閉上眼睛。
言迹握住門把手,推開門,老舊生鏽的合頁嘎吱響,驚動樓道内感應靈敏的聲控燈。
橙黃燈束充斥前一秒還沉溺黑暗的樓道空間,初雨緊閉雙眼,燈光照落她的眼皮上,眼球似乎被蒙上一層暗紅色的紗。
她皺了皺眉。
言迹擡起雙手,遮住她的雙眼。
他的手指,清晰感知到她顫動的睫毛。
“擡腳,慢點走,我和你一起。”言迹清冽磁性的嗓音,響在她頭頂。
初雨的後腦緊貼言迹胸腔,能感受到他說話時的胸腔微振,像細微電流,順着她的脖頸激起一陣酥麻。
她按言迹說的,擡步往前走。
言迹的手指溫熱,罩在她眼前,世界重歸黑暗,她卻并不覺害怕。
樓道很安靜,隻有他們緩慢行動的腳步聲,還有清淺的呼吸聲。
初雨的左耳,隐約聽到言迹加快的心跳聲,他似乎比她還緊張呢。
“好,進來了。”言迹松手。
初雨睜開眼,言迹在她身後關上門。
客廳内的陳設和她小時候來玩時,布置的差别不大。
牆上挂着一副褪色的山水畫,布藝沙發多了幾塊突兀的補丁,笨重的電視機上蓋着白色蕾絲邊的防塵布。
言迹着急去初雨家的時候,沒關他家的門。
他的卧室房門敞開,裡面床鋪的被子掀開了一角。
“進來吧。”言迹打開衣櫃門,三兩下取出自己全部的衣服,放進一旁閑置着的紙箱裡,“衣櫃給你用,把你的衣服放進去吧。”
初雨知道言迹在一點點犧牲原本屬于他的個人空間,她有些過意不去:“我的衣服不多,可以共用衣櫃的。”
言迹果斷回絕:“那像什麼話?小魚,我們長大了,不像小時候那樣,有些東西要分的清楚些。”
“哦,”初雨悶悶應一聲,垂下頭盯着瓷磚發呆,“我知道了。”
他們不會像小時候那樣,一直在一起。
總有一天,要和對方分開。
初雨放好衣服,言迹走到窗簾邊:“我拉開窗簾,你能接受亮度的話,我們現在鋪床,好嗎?如果接受不了,也别勉強,我再想别的辦法。”
她鄭重點頭:“嗯。”
言迹碰到窗簾的布料,不自覺深吸一口氣。
他輕慢扯開窗簾,月光逐漸彌漫室内。
“怎麼樣?”他轉身察看初雨反應。
初雨輕聲開口:“沒我想的那麼難受,這個亮度,還可以。”
天上明月照不亮阒靜小鎮。
家家戶戶陷入沉睡,隻有他們清醒着。
言迹替初雨開心。
她的病情明顯慢慢好轉,胃口比前段時間好了一些,往後肯定還會越來越好的。
他幫初雨鋪好床,重新合上窗簾,避免天亮後的陽光闖進房間。
或許是折騰累了,初雨後半夜沒再做噩夢。
日子照常過。
言迹每晚回家前,發消息問初雨想吃什麼想喝什麼,他帶回來。
一般情況下,他不打電話。
電話可能會打斷正在全神貫注聽歌的初雨,言迹不願意打擾她的獨處時光,超過半小時沒等到消息的話,他才打電話去問。
每逢假期,言迹從兼職的店裡回到家,經常給初雨帶一些她愛吃的零食。
言迹在客廳開燈寫作業的時候,初雨待在房間裡,等他寫完了才出去,兩人相處的很融洽。
這會兒,言迹寫完作業,收拾書本裝進書包。
他看時間不到九點,初雨以前最喜歡的娛樂綜藝節目還沒播完。
她在房間裡應該很無聊,會不會想看電視?
言迹關燈,起身過去敲敲房門:“小魚?睡了嗎?”
初雨打開房門,摘下一隻有線耳機:“沒呢。”
言迹擡手摸摸他的後脖頸,發出邀約:“想看電視嗎?你喜歡的節目正在播。”
很久沒看電視了,言迹還記得她喜歡的節目是哪檔。
“沒事,不想看就不看,我打擾到你聽歌了吧?”
“想你陪我一起看。”
畏光的初雨,即将重新打開電視,對她來說是一項小小的挑戰,這個過程,想重要的人陪着她一起完成,她眨眨眼,“可以嗎?”
言迹連連答應:“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電視的光亮在夜晚略微刺眼。
初雨花了幾分鐘去适應,起先揉了揉眼睛,随後很快為播放的節目内容着迷。
她沉寂的平靜眼底,終于有了些因生活而波動的漣漪。
言迹陪着她看電視,餘光裡全是她側臉的輪廓。
這一刻,就像所有事情發生以前,他們寫完作業,在一起看感興趣的節目,久違的感受湧上心頭,有記憶混亂錯序的奇妙感覺。
他放松身體,靠在沙發背上,等初雨回房間後,沙發就是他的床。
有點困,應該是白天幫王阿姨搬了挺多貨物,有些勞累了吧。
初雨看完節目,轉頭發現言迹睡着了。
他的身體向另一側傾斜,姿勢别扭,卻睡得香。
“哥哥?”初雨喊他,“你躺好睡,我要回房間了。”
言迹沒動。
初雨以為他睡得沉,伸手晃了晃他的胳膊:“哥哥?”
還是沒應聲。
她心中閃過一絲慌亂,是睡美人綜合症發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