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言迹嗎?
喜歡一個人,大概是什麼感覺?
她無從參考,隻是心髒怦怦跳,快要到最高頻率的臨界點。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她有些過于着急的反駁,喜歡誰都不可以喜歡他。
他照顧自己這麼久,怎麼能打他的主意?
喜歡他被他知道的話,會很丢臉吧?陪在她身邊就會被她喜歡,這份喜歡經得住考驗嗎?
以後要是陪在她身邊的另有其人,她會移情别戀嗎?
心裡萬分焦躁,有沒有人能來教教她該怎麼辦。
她對言迹的感情是依賴還是喜歡?分不清楚。
她該以什麼身份去問言迹和那個女生的關系?會不會顯得太幹涉他的交際圈?會被他察覺到暗地作祟的占有欲吧?
算了,不問了,言迹和那個女生之間的關系,她根本不在乎。
反正言迹遲早會離開她的。
意識到這個認知的後一秒,她又親手推翻。
不是新年夜才和她說過,他不談女朋友嗎?現在這局面算什麼……
矛盾交織,别扭到不行。
她明白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有些痛苦就像大塊的糖果,隻有自己一點一點含到融化,沒人能幫她品嘗。
酸澀湧上她的眼眶。
太貪心了吧,最開始隻是接受他的照顧,後來和他相互陪伴,現在竟然想要弄清楚他的感情狀态,把他說的每一句話都當了真。
她想着這些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心髒位置絞着收縮。
這種不可名狀的情緒還在不斷發酵,直到她清楚的認識到,對言迹的感情沒以前那麼純粹了。
以前拿他當哥哥,當依靠,當家人。
現在思考的角度,全是以喜歡他的身份去出發。
她不敢問言迹和那個女生是什麼關系,怕聽到她不想要的答案。
每當現實世界的不如意放大到面前,她都會選擇躲避痛苦,好像隻要不面對,痛感就會減輕。
躲回房間裡的被窩。
她蜷縮身體發抖,身上肌肉似乎受不了情感上的刺激,傳來痙攣抽搐的不适感覺,簡單的吞咽口水動作也變得困難。
那種握不住水杯,四肢不聽指揮不協調的感覺,再次降臨她的軀體之内。
自我封閉的故技重施,說不準是她抛棄了這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把她抛棄。
和言迹朝夕相處這麼久,竟然對他不甚了了。
他們之間好像隔着一層玻璃罩,清晰目睹對方的容貌言行,卻進入不到内心世界。
伸手以為會更靠近對方,觸摸到的卻是一層冰涼屏障。
再多難過,都被言迹對她的好溶解。
她沒有自私到要想方設法不擇手段把言迹留在身邊的打算,言迹對她夠好了,她不可能去剝奪他的生活。
他應該有他的青春,應該有他喜歡的女生。
往後有些路該她自己走,言迹不可能照顧她一輩子啊。
她要加快速度好起來,要加倍對言迹好回去,幫他分擔生活,給他買新衣服,不能讓他花的時間和心血浪費。
要回去上學,讀醫科大學,當醫生為他治病,報答他的恩情。
最大的對手,從來不是外在的人事物,而是從前的自己。
她和自己較上勁,不就是畏光嗎?有什麼大不了的,畏光症影響她的生活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從前害怕、躲避、不願面對。
今天偏要試試,到底誰才是這具身體的主宰者。
她走下床,肌肉無力導緻她直接跪倒在地,膝蓋好痛。
“我不怕……我不怕光,”她嘴裡念念有詞,“我怕哥哥離開我。”
瘋子和神經病,大概就是她現在的狀态吧。
拖着雙腿,頭發淩亂,嘴唇顫抖,逼着自己往前。
要逃避到什麼時候才算夠。
她不允許病情肆意放縱。
手指抓到窗簾,猛的扯開布料。
周六中午明媚的陽光直照,狠毒地穿過玻璃窗,拼命刺激着她的雙眼和身體。
空氣變得粘稠稀薄。
不可否認,她的呼吸變得艱難,難受,特别難受。
她急促呼吸,抓過一旁的耳機和手機,顫抖着雙手戴上耳機,播放歌曲。
耳機裡響起的音樂,像是救她命的電子藥劑,樂符鑽進耳膜往深處去,試圖緩和她躁動的情緒。
難捱的感受,她逼自己仔細體驗無法逃避的痛苦。
似乎隻要迎上負面情緒,她不退讓,壞情緒和差勁感受就會為她讓路。
身上好像有螞蟻在爬,有針在紮她。
冰涼的地闆承載她的身體。
日落時分,甯靜的橘紅色調像創可貼,粘住她破碎的心,撫平她淩亂的心思。
殘陽沉降,星月相伴,手機沒電關機了。
言迹打開外面的門,進來敲卧室門:“小魚?”
她轉眸看向門闆,撐着身體,搖搖晃晃起來,剛恢複正常心率的心跳,再次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