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夜無眠,又等來一場日出降落眼底。
本來說好今天帶初雨玩,她睡到中午,無精打采起床,吃飯也就動了兩口,整個人看上去心事重重。
“小魚,不用害怕,”
言迹以為她昨晚吓到了,導緻今天還沒緩過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我在,再吃點飯,不然下午哪有力氣出去玩。”
她搖搖頭:“我吃不下了,還是有些困,想睡覺。”
言迹不強迫她:“那你去休息吧,我就在家陪着你,哪也不去,你餓了随時給我說,我給你做飯。”
“好。”她回房間,重新躺進被窩。
從起床就覺得手腳無力,卧室到客廳,短短幾步路,她好幾次險些摔倒。
吃不下飯,不僅因為沒食欲,還感覺喉嚨裡堵着一團異物,吞咽有些困難。
沒放在心上的那些症狀,開始嚴重化。
應該是畏光症的後遺症吧,估計沒大問題。
實在忍受不了的話,再去醫院看或許也來得及。
她明白言迹賺錢不容易,不想花他的錢,就算治病,也該用她自己的錢。
手裡剩下的錢不多了,她計劃明天趁言迹上課的時間,出門去找份兼職。
等攢夠錢了,她自己去看病,不用言迹擔心。
說做就做,第二天早上,言迹剛出門,初雨就起床收拾,準備去找兼職。
臨走前,她給随身帶的帆布包裡放了把鋒利的剪刀,防止被老家那些人欺負時找不到東西保護自己。
她從上午找到下午,連中午飯都沒顧得上吃,沿街留意哪裡有适合她做的工作。
很多店家說她是未成年,不敢雇用。
她心灰意冷,漫無目的往前走,看到一旁電線杆上貼着招人廣告。
是給玩具娃娃縫眼睛和蝴蝶結發卡的工作,屬于計件活,多勞多得,年齡不限,工作地點不限。
地址就在前面二百米的廠房裡,很好找。
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這裡,她找到廠房,進去禮貌詢問工作相關。
她本身就會些手工活,當着管事的阿姨面前,現場學着縫了兩個玩具娃娃的眼睛和蝴蝶結發卡,她的手藝水平得到肯定。
“姑娘,你在我們廠房工作比較方便,做完交貨就行,你想帶回家做也可以,但是不能弄髒娃娃,不然就算不合格産品,要扣錢的。”阿姨帶她到車間,給她一個幹活的簡陋工位。
帶回家肯定有弄髒産品的風險,還是在這裡工作吧。
“謝謝您,我會好好工作的,”初雨看看時間,“我明天來正式上班可以嗎?”
她該回家了,不然言迹會擔心她。
“都行都行,”管事阿姨很好說話,“咱們這都是計件活,不卡上下班時間,自由得很。”
“謝謝阿姨。”
她回家的時候,言迹正要給她打電話,問她在哪裡。
“去圖書館了嗎?”言迹知道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圖書館,除了這,她很少去其他地方。
她抿抿唇,實話實說:“我找了份兼職,明天去上班。”
言迹靜默一瞬,緊接着跳出來好些問題:“工作内容是什麼?地址在哪?遠不遠?最近缺錢用嗎?怎麼突然出去找兼職?”
初雨挨個回答:“就是給布娃娃縫眼睛和蝴蝶結發卡,挺簡單的,不遠,走路二十分鐘就到了,不缺錢用,我覺得閑着也是閑着,想找點事情做。”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害怕你被人騙了。”言迹的警惕心和防備心都很強。
“好,看過之後,你就能放心我去工作啦。”
翌日。
言迹跟初雨到廠房,簡單看了下環境,他聽同學說過這附近有計件活工作,适合想要自由的人來做兼職。
他同意初雨來兼職:“那你先試試吧,有什麼不順心的就回家,我又不是養不起你。”
她彎唇輕笑:“我知道你養得起我,但我想多賺一點,能替你分擔一些是一些。”
“小魚長大了,知道心疼我了,”言迹擡手捏捏她的臉,“别累着自己,中午我趕不回來,你記得按時吃飯,我下午來接你回家。”
“嗯嗯,好。”
分别之後,初雨站在原地,看着言迹的背影越走越遠。
也許心靈感應作祟,言迹突然轉身,朝初雨揮揮手,讓她去忙。
車間裡,初雨手速快,保質保量完成分給她的工作。
中午,她就近買份炒面,吃了幾口墊墊肚子,壓下饑餓的勁兒,繼續工作。
言迹來接她的時候,天邊夕陽正好。
走在回家的路上,涼風習習,充實的一天即将落幕。
初雨第一天上班,脖子和胳膊都有些酸痛不适。
回家之後,她把自己丢進沙發裡,懶得再動一下。
她想起還在老家生活的日子。
那段不願回顧的灰暗時光,言迹是她生活中唯一鮮活生動的色彩。
當時的言迹讀着高中,還在王阿姨的商店裡打工,她整天躲在房間裡,見不了任何光線。
言迹邊讀書邊賺錢,肯定比她現在辛苦。
那會兒的言迹,是懷着怎樣的心情,怎樣的感受,日複一日問她當天做了什麼,有沒有不舒服。
他已經夠累了,還要關心她,照顧她。
現在的言迹,仍然還問着這些。
“第一天上班,感覺怎麼樣?”
“看你臉色不好,是累的還是不舒服?”
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他們聊天到深夜,各自回房間休息。
生活按部就班繼續。
周日,他們兩個同天休息。
初雨感覺手腳無力的症狀已經到了不能再坐視不管的程度。
她猶豫再三,還是向言迹坦白:“我有點不舒服……可以陪我去醫院嗎?”
言迹立馬收拾東西,帶她去醫院。
醫生問完相關症狀,大緻了解後,開檢查單:“先去做檢查。”
言迹陪同初雨做完檢查,把報告單拿給醫生看。
醫生面色凝重,眉頭微皺,擡眸打量他們:“你們是什麼關系?監護人來了沒有?”
言迹意識到問題不小:“醫生,我們父母都不在,我是她哥哥,情況怎麼樣?很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