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梨淮這才想起來自己沒吃晚飯。

浴室的門打開，謝執瀾穿着襯衫出來，雙頰被水蒸氣蒸得微紅，襯衫扣子隻有最上面的那顆沒有系。

風梨淮把電腦遞給他，讓他面試好好表現。

謝執瀾問：“大學老師一個月能有多少錢？”

他想養家糊口。

他對人類的物價有些迷糊。

風梨淮：“大約萬把塊錢吧，福利待遇好。”

謝執瀾記得，風梨淮說過，在遊戲裡給自己買的别墅9.9人民币一幢。

這麼算，他一個月就能買下100幢别墅！

謝執瀾興奮地握着鼠标，“我們真有錢！”

風梨淮以為謝執瀾知足常樂，鼓勵性地“嗯”了一聲。

天色不早，風梨淮沒有吃夜宵的習慣。

買了的外賣隻動了幾口綠葉菜就不吃了，還是謝執瀾幫忙解決掉的。

晚上，謝執瀾站在鏡子刷牙，挂壁前貼着的鏡子中忽然出現風梨淮的身影。

她站在謝執瀾的背後，歪着頭，與鏡中的謝執瀾四目對視。

“晚安，燈你關。”

-

第二天，二人在家裡做了很久的心裡建設才推開辦、證大廳的門，在家裡已經串好了口供。

門口穿着制服的姐姐溫柔地看着他們倆。

風梨淮表情盡量正常，“我來幫他辦身份證。”

小姐姐會意，“嗷，是身份證到期了是吧，請跟我來。”

風梨淮一言難盡，“不是不是，他之前沒有身份證。”

謝執瀾裝作一個啞巴，好大一個人躲在風梨淮後面，好奇的地四處張望。

政務人員狐疑地看了看面前的二人，還是禮貌地将人請進了辦公室。

“二位是……姐弟？”小姐姐詢問。

風梨淮點點頭，又搖搖頭。

“不是親姐弟，三代以上，遠房親戚。”

不耽誤結婚的那種淺淺親緣關系。

“那為什麼這麼大了才來辦身份證？”小姐姐問，“一直是黑戶嗎？”。

謝執瀾原本乖巧正坐在椅子上，坐姿端正，手放在雙膝上。

風梨淮突然偷偷拍了下他的腰際，他才後知後覺裝作很好奇地轉溜眼睛四處打量，兩隻手橫七豎八地攤在桌上，看讓自己看起來像個“野人”。

風梨淮歎了口氣，說：“這是我一遠房親戚家的孩子，他們一家原本一直幸福地生活在雪山之巅，遠離世俗侵擾，可惜半年前雪崩，一個村子隻活了他一個。他們那個村子從不與外界溝通，所以也從來沒有什麼身份證明。”

“他從白雪堆裡找到一張世界地圖，順着地圖走到海城投奔我，我就收留了他，想給他辦個身份證。”

風梨淮說得身淚具下，摸了摸無家可歸的小可憐的頭。

去年六月份，雪山之巅确實發生了雪崩，經得起查驗。

政務人員也被風梨淮的善良所打動，她問：“那你怎麼确定這就是你的親戚？”

風梨淮：“……滴血驗親。”

風梨淮擺手：“啊不是，我開玩笑的，他長得和我的太太太爺爺的照片太像了，我一見如故。”

謝執瀾聞言兩條眉毛糾在一起，眉心擠出幾道皺紋，手握着拳撐住下巴，像個小老頭。

政務人員：“……”

扯淡。

風梨淮急忙拍着胸脯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發誓！”

政務人員安撫，“我相信你說的話，但是你這個情況有些複雜，我們需要走一些流程。”

風梨淮感激地看向她。

政務小姐姐不慌不忙地走出辦公室，說要去請示領導。

她走到門口，迅速掏出口袋裡的對講機，低聲傳達：“工号6556，二樓辦公室212一女子涉嫌拐賣、哄騙、綁架一青年男子，請求支援。”

十分鐘後，風梨淮被一大群魁梧男人包圍。

謝執瀾提問：“人類社會完成任務前也需要先打架？”

風梨淮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帶着警帽的男人坐在他們對面，攤開了筆記。

“說說吧，怎麼逃過的10年一次的人口普查？”

面前幾台機器對着二人的面孔進行全方位的拍照。

他們把風梨淮的臉和最近十年的犯罪分子數據進行匹配，得出結論，這是個良民。

他們又把謝執瀾的臉和走失人口數據進行匹配，也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警察查到了風梨淮是海城市醫院的醫生，驚訝：“您就是風醫生啊，我母親腿骨折的時候就是您幫忙開的刀。”

警察又話鋒一轉：“醫生也不可以犯罪，我再仔細查查。”

最後，實在沒查到風梨淮有任何犯罪動機，她一直待在海城，哪都沒去過。

至于謝執瀾，像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所有社會關系都幹幹淨淨，像一張白紙。

警察看着謝執瀾的臉，有點懷疑這人是不是整容了，他說了句“冒犯了”，接着，伸手毫不猶豫地捏謝執瀾的鼻子。

謝執瀾：“……”

警察：臉是媽生的。

警察：“這樣吧，你讓你醫院給你開個證明，你們再每兩周準時來警察局報個到。”

他勉強信這是真撿了個“野人”了。

雖說過程複雜，但謝執瀾終于得到了一張身份證。

謝執瀾穿着黑色的公用西裝，站在白布前面拍照。

他的視線一直看向風梨淮，拍照的工作人員喊道：“來，帥哥，看我這裡，不要眨眼睛。”

在大廳坐了一會兒後，他得到了一張嶄新的身份證。

他看着那張白色的小卡片，眼中星光閃閃。

他說：“我終于屬于這個世界了。”

我可以和其他人一樣，日日夜夜，陪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