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敢開門,”琴酒緩緩掏槍,對準了她,“是對方見不得人嗎?”
“…”對于這個毫無自知之明的人,蒼月笑了一聲,指尖輕輕撥開槍,說道:“見不得人的是你,不是他。”
說着走到門邊。
陽光在門打開那一刻蜂擁而入,她被晃了下眼睛,低頭,果然看見那張稚氣又老成的臉。
來自身後的寒意瞬間被驅散。
他仰起頭沖她燦爛一笑。
托付給他的早餐被裝進袋子老老實實舉起。
“給你!”
小孩子的樣貌忽然放大成工藤新一的臉,又凝縮成海中的魚兒,如道道虛影,在她眼中、在金子灑下的海面上恍惚般遊過。
“…”蒼月回神,彎腰擋住他的視線,面露笑意。
“謝謝你,也謝謝小蘭。早餐我會好好享用的,回去的時候要注意安全哦。”
柯南怪異地蹙眉,覺得她有些反常。
“隔、蒼月…姐姐、家裡有客人嗎?”
真是的,身份暴露了還要喊她「姐姐」真的很讓人羞恥啊。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他眼神沉靜,沒有回答。
對他性格略有了解的蒼月清楚,如果今天不讓他進門,這件事就絕對糊弄不過去。
隻能祈禱那男的能自覺藏好。
“好吧,小偵探,”她退了一步,側身道,“請進。”
餘光一掃,客廳已經空無一人。
“…”對方盯着她了兩秒,也不知看出了什麼,随後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
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沙發上的凹痕。
眼鏡之下的目光閃了閃。
“看來是我多心了。”他仰臉笑了笑,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跳到沙發上盤起了腿。
“小蘭姐姐還讓我留下來照顧你。”他帶着鼻音,鼻尖紅紅的,甜甜笑着對她說。
“…”真是豈有此理的鬼話啊。
為了阻止這家夥毫無知覺的作死行為,蒼月就「一個小病号是否可以照顧大病号」一事與他展開了相對激烈但十分沒用的辯論。
得出的結果是:他非留下不可。
呵,嘴上說是為了照顧她,其實還不是懷疑她跟黑衣組織有牽扯。
既然非要和她待在一塊,那就隻能把他帶出去了,畢竟房子裡還藏着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好不容易請了假,我帶你去逛街怎麼樣?”
柯南一怔,心中警鈴大作。
看來公寓裡的确藏着一個不能被發現的人。
會是黑衣組織嗎…?
沒等他回絕,蒼月就慢條斯理走進了主卧,在關門之前說了句:“稍等一會兒,我換件衣服。”
“…”
想到那個人有可能就藏在卧室裡,他整個人都不好了,跳下沙發,下意識跑過去想要敲門,下一刻,擡起的手忽然停住。
貿然敲門,她會不高興吧?
萬一真的隻是他多心了呢?
…而卧室内,氣氛已經緊繃到了極點。
蒼月被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與琴酒針鋒相對。
她瞥了眼掉在衣櫃邊的恐怖小醜,面露不悅:“你破壞了我的機關。”
小醜的臉上印出極重的鞋印,可見皮鞋的主人戾氣之深。
“沒想到卧室裡還藏着迎接我的大驚喜啊,”對方冷笑了一聲,“我該怎麼感謝你才好呢,Camus?”
“突然造訪的人才不應該問這句話吧?”她走過去撿起那隻小醜,輕輕拍了拍,“隻是逗小孩子的惡作劇而已,難不成你被吓到了嗎?”
“無聊的把戲。”對方冷冰冰收槍,“外面是誰?”
“一個常來找我的孩子,叫我陪他出去玩的。”她神态看不出絲毫異樣,甚至帶了些挑釁,“我要換衣服,琴酒大人要看着嗎?”
“…”男人陰沉着臉轉過身。
蒼月找出幾塊幹淨的布随意丢到床上,換好衣服後打開門,一時不察差點被絆倒。
——隻見藍色西裝的小紳士正垂着腦袋站在門口,像一隻無措的小狗。
她迅速關好門,牽住他往外走,“聽說附近新開了家甜品店,我帶你去嘗嘗。”
柯南仰臉看着她,心中忽然生出一點微妙的不滿。
她的表現已經證明了,他的猜測是真的。
她到底在隐瞞什麼…
雖然很想強硬地打開那扇門看看裡面到底藏着誰,可又怕她會生氣。
極力想釋放的探索欲令他緊張、不安,又有些惶恐。
哪怕答案已經近在眼前也不願相信。
你也認可自己的善良,所以你不會騙我的,對吧?
兩人一起走出房門,融入深秋金燦燦的陽光裡,他被牽着的左手暖熱起來,心卻一片濕涼。
我該繼續靠近你嗎,隔江?
兩人在甜品店吃了個飽。
不知道是不是消極的情緒作祟,平日不喜歡的甜膩蛋糕他竟然吃下了很多。
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出神。
…隔江最了解他的情緒變化了。為什麼這一次沒有察覺呢?
忽然,一隻迷失方向的鳥笨拙地撞上落地窗,令他眼中的海洋猛地一晃。
「pang」地一聲,隔着一層玻璃,離他極近。
他甚至能認清它羽毛上的每一條紋路。
思緒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幕拽了回來。
笨鳥抖抖翅膀,艱難卻堅定地回到天空懷抱,他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來,為這小家夥感到欣慰。
“我吃好了。”蒼月擦擦嘴,叫回他的注意,“久等了。”
“隔江,我、”他抿了抿嘴,似乎鼓起了極大的勇氣,垂眸問道,“我想知道,你房間裡的人是誰?”
蒼月一愣,顯然沒有料到他會忽然這麼問。
他下意識傾身向前,用近乎迫切的語氣問:“不可以告訴我嗎?”
…
焦灼的沉默。
蒼月沒辦法告訴他真相。
“房間裡是誰,對你來說重要嗎?”
“重要,當然重要!”少年從對面坐到她身邊,掰過她的臉與她對視,神情帶着些許請求的意味,“告訴我好不好?”
一個個理由從她腦海中閃過,可都被她一一否決。
“…”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不自然。
“是我的追求者。”片刻的遲疑後,她聽見自己這麼說。想到琴酒殘忍的笑容,雞皮疙瘩差點都起來了,但還是肯定地重複了一遍。
“房間裡的,是我的一個追求者。”
話音未落,就看見少年瞳孔猛縮,期待的神情猝然僵硬。
空氣仿佛都凝固,陷入漫長的冷卻。
“追求者?”反應過來的他眸光微沉,“那對方為什麼要進到你房間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