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令不了解實情的人們驚訝。
柯南說,沙織的“離家出走裝備”裡什麼都有,卻唯獨少了一樣東西。
就是醫療保險卡。
在陪沙織去看牙醫的時候,君慧小姐先從沙織包裡偷走她的保險卡,再假裝好心,讓對方暫時使用自己的保險卡看病。
這樣一來——牙醫那裡留的自然是君慧小姐的記錄。
警方根據焦屍的齒形誤以為是君慧小姐,但那其實是死去的沙織。
而他也已經向牙醫确認過,那天治療牙齒的“君慧小姐”,正是一位染了頭發、戴着眼鏡的女孩。
島上這種打扮的人,除了沙織,就沒有别人了。
“…”
一番解釋,衆人啞口無言。
“君慧沒死,那,”祿郎的眼睛湧出驚喜,“那她在哪兒呢?”
“就在你身邊啊。”皮鞋踏地的聲音清脆地穿過人群,最終停在他身邊,“怎麼,你喜歡她,連這點都嗅不出來嗎?”
祿郎面色一變,猛地擡頭,對上了一雙幽藍的戲谑的眼眸。
隔江蒼月…又是這個女人。
“換副皮囊就失去了感覺,”蒼月睨了眼捏緊拐杖的長壽婆,沖她微微一笑,“你不接受他是對的。”
此話一出,無異于把長壽婆的身份蓋棺定論。周圍或明或暗的複雜眼神都落在長壽婆身上。
“不可能,長壽婆這麼矮小,跟君慧完全不一樣!”祿郎還試圖反駁。
“…夠了。”長壽婆終于出聲。
年輕的屬于君慧的聲線。
事已至此,再僞裝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她解開綁住雙腿的皮扣起身,冷笑道:
“她們難道不該死嗎?”
“隻是為了一己私欲,就放火燒了倉庫,殺死了我那扮成長壽婆的母親。”
壽美奈緒子等人拼命想找的人魚墓,其實是她跟母親建造的假死之墓。
她母親舍棄了原本的身份,謊稱遭遇海難,從此專心扮演長壽婆,就為了這個小島。
“可後來,她真的住了進去。我連抱着她的身體痛哭一場都做不到,隻能捧着她的骨頭,一步一步走到山上去,扒開土,把她放進空空的墓穴,就像她曾經哄着襁褓中的我入睡一樣。”
“土壤把我和她隔絕開的那一刻我意識到,世界上再也沒有一棵溫暖的樹與我相依偎。我隻能挑起擔子,繼續扮演長壽婆,繼續孤獨地走下去。”
“而那幾個人——那幾個殺死我媽的人,竟然可以毫無悔意,甚至威脅我把人魚墓的位置告訴她們。”
“我不能原諒!”君慧仰起頭,淚水洶湧滾下,又被她擡手拭去,“我不能忍受我媽悄無聲息地死去,連一個知道的人都沒有…”
“其實知道這個秘密的——”門忽然被推開,“應該還另有其人對吧?”
衆人看過去。
服部平次倚門插兜,平靜道:“就是上山找人時說過「君慧小姐一死,儒艮慶典就沒辦法舉行」的那位大叔啊。”
被點到的那人睜大眼睛,在君慧看過來時肩膀抖動,最終無力地垂下,低聲道:
“對不起啊君慧。其實除了島上的年輕人之外,大家幾乎都知道了。”
“什麼?”
人們紛紛朝着君慧的方向垂下肩膀,彎腰低頭,一緻的動作像魚鱗依次閉合,遲來的歉意如同浪花綿綿地湧向她。
“那場火災後,我們原本打算永遠不再舉行儒艮慶典。可當見你又扮成長壽婆的樣子出來迎接我們,我們就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座島本來就是人魚島,你既然願意當長壽婆的話,那我們自然也願意默默地幫助你、完成你的心願啊。”
“雖說是為了島上着想,可我們還是很對不起你。”
“請你原諒我們,君慧…”
“什麼?既然這樣,那你們為什麼…”君慧失神良久,“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
說實話,她偶爾也會被自己營造出來的假象騙到,恍惚間以為外祖母真的還在,真的還有人在空蕩蕩的神社裡陪她生活着。
可實際上,她沒有親人,隻有身處高台的孤獨而已。
“君慧。”祿郎喃喃。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在所有人動容之際響起,突兀又冷清。
祿郎先生咬牙望去,隻見聲音的主人面容帶笑,毫不吝啬地給出評價:
“真是一出好戲。”
又是那個煞風景的隔江蒼月!
不過她這回針對的好像不是他。
“蒼月姐姐?”跟在她身邊的小男孩擡頭疑惑地叫了一聲,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麼打攪這副哀傷的畫面。
而她卻什麼都沒說,隻是伸出手,示意對方牽住。
男孩乖乖照做。
一大一小連同倚在門邊的服部平次,如戲劇落幕般退了出去,還好心地關上了門。
“毛利叔叔和小蘭還在裡面。”柯南蓦然想起。
蒼月:“她無法接受血腥的童話被打破。讓她待在裡面,直到這場戲真正結束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