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個人再發出一箭,蒼月和他…
肩膀忽然被一隻手按住。他一愣,低頭,與懷裡的蒼月對上了視線。看懂她的意思,柯南立刻扶着她站起來。
“伊吉斯,”蒼月轉身面向對方,笑容虛弱卻不減傲慢,“來得正好。”
“你失去了…技能…不是我的…對手…”伊吉斯用卡頓的聲音回道。
蒼月沒跟他廢話,略一擡手,剛才穿胸而過的銀箭便重新凝聚在掌心,甚至,當她擺出拉弓的姿勢後,手中竟然真的出現了一把銀弓。
伊吉斯看看自己忽然間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她拉弓的動作,頓時被強烈的危機感淹沒。
雖然對方隻是弱小孩童的身體,可誰知道她會不會爆發出之前那樣的力量。
“你的技能…恢複…因為…他?”伊吉斯的視線掃向柯南,“他…是…你果然…接近他…”
柯南心中一緊,隻見那人身軀如螢火般消散,在還不算明顯的日光之下,顯得如此微弱。
他是什麼?什麼叫接近他?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緊接着,蒼月手中的銀弓也消失了,連同那支箭。森冷的笑意從她唇畔溢出,柯南想要扶住她,卻被她輕輕推開。
“看清楚了嗎?”
“什麼?”他一愣。
蒼月垂着的眼皮擡起,瞳孔中冷光乍現。
“NPC。”
“!?”柯南錯愕,“你是說剛才那個人也是遊戲NPC?”
“他是用來頂替我的角色,”蒼月冷笑,“可惜願望落空了,時間之箭的主人隻能是我。”
“雖然我的技能還沒有恢複,但唬住他還是足夠的。”
“那他說‘因為我’,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接近你,一開始就是不懷好意。”
柯南還沒反應過來,胸口的疼痛再次蔓延,像是巨斧把他劈開。
“聽着,工藤新一。”蒼月按住他的肩膀,眼睫顫抖,“就像他說的那樣,我接近你隻是想恢複技能,好回到原本的世界繼續我的野心。”
“NPC生來就要接受命運。我跟普通NPC的區别在于,我會被一次次殺死,一次次看着他們在我屍體上舞蹈。
他們踩着我的血肉征服我的土地,貪婪地掠奪我好不容易攢下的珍寶。”
“我為命運感到不甘、憤怒、仇視每一個把武器揮向我的人,直到發現那堵虛拟的牆。
滔天的怒火之下,我使出全力擊碎了它,以時間掌控者的身份降臨在現實世界。”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我隻是熱門遊戲中的BOSS,所有的死亡都是必然。我知道他們作為玩家并沒有錯,可我痛恨他們,于是,我對人類發動了戰争。”
柯南的胸口更痛了,他冷汗直冒,兩眼卻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直到撕心裂肺的痛楚再次席卷全身——
鳥雀一無所知地掠過,眼珠瞥向那變化的驚人一幕,翅膀振動,令風呼嘯而起。
柯南、不、工藤新一,用力捂着胸口,氣喘籲籲,對着面前同樣複原的蒼月咬牙道:
“你是想說,因為我們立場不同,所以還是分開對嗎!”
他的目光緊緊鎖住她,克制又執拗,一字一頓地重申:“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放你走。”
兩人面對面跪坐在地,狼狽不已。
蒼月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她本來就動機不純,剛才那番話與其說是給他聽的,不如說是給自己聽的。
昨晚弘樹的發問點醒了她。難道真的要忘了對人類的仇恨,忘了野心和信念,從此以一個「人」的方式生活?
自己真的喜歡人類世界嗎?
工藤新一也是人類,如果不是因為時間異象,他們根本不會産生交集。
自己真的能心無芥蒂地跟他一起生活嗎?正義的偵探真的能容忍一個作惡多端的反派嗎?
這些都是未知數。
囚困于所謂的人類感情,險些犯了自己的忌諱,真是可悲。
蒼月拖着身體靠牆倒下,雙目失神。無數次被殺死的記憶如同電影一幕幕閃過。
玩家結算時的擊掌歡呼傳進她尚未消散的意識,彼時她可不像現在這樣有力氣坐起來,隻能躺在冰冷的地上等待身軀消散,親眼看着 、親耳聽着自己的慘死被普天同慶。
弱肉強食,萬物法則。隻有強大起來,才沒有人敢欺負。而她對于現實世界中人類的報複,僅僅是剝奪他們的時間而已。
看來,手段還是太溫柔了呢。
“…蒼月。”
手掌忽然被包裹,她回神,眼前出現了少年的臉。
工藤新一注視着她蒼白清冷的臉頰,不知為何,心頭竟翻湧起一種欲望,一種把她牢牢鎖在身邊的欲望。
這麼想着,下一刻,他就做了一件無比出格的事。
沒等蒼月反應,另一隻手就上前捉住了她的腕,然後猛不丁俯身逼近——
“!?”蒼月一驚,視線徹底聚焦。
唇齒相接,津液交融,工藤新一強制般與她親吻。
被他大膽的行為所懾,她一時竟忘了反抗,就這麼茫然地任由他為所欲為,目光逐漸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