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應後,男生似乎不知該怎麼繼續話題了。
他一邊嘴裡嘟囔着“中國”,一邊雙手扶着自己的酒杯,下巴輕搭在小臂上,用濕漉漉的眼眸望着她。
歐微西眉梢微挑。
就這樣,兩人對視兩秒後,歐微西揚起紅唇笑問他:“你到喝酒的年齡了嗎?”
據她所知,愛爾蘭規定的飲酒年齡是二十一歲。雖然她知道男生要是沒到規定年齡,他也不會被服務生放進bar裡。
但回想起他剛才那副手足無措的純情少男模樣,她實在忍不住調侃一下。
男生聞言,直起身子不服氣地回嘴, “come on(拜托),我上個月都滿二十二歲了!”
哈,才二十二歲?
歐微西心裡一算,那他豈不是2000年出生的。
果然是個奶狗。
歐微西調皮地眨眨眼睫,右眼睑下的那顆褐色淚痣在濃密的下睫毛間若隐若現。
“呵呵,我都二十六了呢。”歐微西唇角勾起,用大人看小孩的表情上下掃了眼男生後,故意用半嬌嗔地語氣逗他:
“Sweetie~”她耳垂的鑽石耳釘也跟着她的大眼睛一起忽閃忽閃。
夜色下,希裡安的臉頰蓦地染上一絲绯色——
她看上去很年輕,也很有魅力,完全看不出比他大四歲。
半晌後,他才輕咳一聲,神色飄忽不定地轉移話題,
“我叫Cillian。”
Cillian,希裡安。
歐微西在心裡默念兩遍。
他的名字和她很喜歡的一個愛爾蘭男演員,希裡安·墨菲同名。
“Oh, my life is changing everyday,
In every possible way...”
Bar裡依然在放音樂,是愛爾蘭樂隊The Cranberries的《Dreams》。
幾隻海鷗劃過克萊因藍的天際。
“請問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希裡安擡起頭輕聲問她,神情像小鹿斑比。
她回望着他的深邃綠眸。
“我叫…”
原本準備脫口而出的名字,被她舌頭拐個彎刹住車。
歐微西仰頭把杯裡的雞尾酒一飲而盡。
随後,她唇角勾起抹壞笑,用中文一本正經地回道:
“我叫,姐姐。”
希裡安一臉單純地學舌:“姐接?”
歐微西點頭,臉不紅心不跳地贊許道:“嗯對,姐姐。你發音不錯。”
獲得表揚的希裡安備受鼓舞,撲扇着如蝶翼的眼睫,乖乖地又叫了聲:“姐姐~”
他這次的發音更加标準,尾音莫名還拖着點小奶音。
夏夜海風掠過岸邊,搖曳着島上的綠植,發出沙沙聲響。
歐微西耳邊的發絲也被海風吹起,在她臉龐飛舞,她定定地看了面前的男生兩秒。
本來隻想逗逗他的歐微西,此刻倒把自己的心弄得像被羽毛劃過般,酥癢地顫了下。
咳。
歐微西斂斂情緒,用手指了指希裡安面前的黑啤,問道:“诶,你這個好喝嗎?”
她隻聽過Guinness是愛爾蘭經典黑啤,但還一直沒嘗試過。
“你可以試試。”希裡安直接把啤酒杯推向她。
歐微西倒也不客氣,舉起比她臉還大一圈的酒杯,灌下一大口黑啤,又把它推回去。
口腔内啤酒泡沫綿密,第一口有些偏苦,但細品後會有麥芽的香氣在舌尖散開。
玻璃杯沿染上她淡淡的口紅印,她自己嘴角左邊也沾了點啤酒沫。
希裡安倒也不介意杯上的口紅印,舉起杯自己又喝了口。
“你來這裡旅遊?“希裡安微勾着頭問。
“不是,我在這座島上的農場做義工。”
“農場?”希裡安聽見農場這個詞,似乎有些意外,“你為什麼想來農場做義工?”
“因為喜歡小動物喽。”
歐微西話音還未落,突然聽見有人叫他:
“希裡安!”
歐微西循聲望去,一個同樣金棕色頭發的背包男人,正站在bar的側門望向這邊。
男人站在原地,擡手看了眼手表後又沖這邊喊道:“希裡安,已經八點二十三了,我們得抓緊時間去碼頭了。”
“渡輪馬上要出發了!快!”
催促完希裡安後,男人頭也不回地徑直朝碼頭方向走去。
聽見催促,希裡安有些不悅。
這個利亞姆,剛才等他半天不見人影,這下剛一回來就又催他走。
但他知道利亞姆明天上午還有學校會議要開,而島上每天最後一班渡輪時間是晚上八點半。
他無奈,隻好站起身朝歐微西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得走了。”
站着的希裡安寬肩窄腰,腿長又直,他高大的身形輪廓也陷在暖黃的路燈光中。
歐微西擡頭仰望他,這人個子原來那麼高啊。
而後,歐微西隻當這是她在島上和這人短暫的一面之緣。
“拜拜。”她沖他潇灑地揮了揮手,“Have a good night。”
過了三秒,還沒等歐微西的視線來得及收回,剛走出幾步路的希裡安倏然轉過身。
他一雙深邃綠眼望向她,唇角揚起好看的弧度,一字一句對她回道:
“再見,”
“姐姐。”
夜幕下,希裡安的眼睛亮晶晶的,神情活像隻毛茸茸的卷毛小狗。
歐微西微微一怔,随即勾起紅唇應道:“再見。”
一杯雞尾酒下肚,歐微西已有些微醺。
餐桌燈的柔光打在她的臉上,白皙的肌膚隐約透出幾分粉色。
而島上的夜色,也在潮起潮落中漸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