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自己脖頸上的手松了一瞬。
這一瞬攻守易勢,她一把把孟筇竹按在地上。截雲劍刺入他左肩,擦着肩胛骨,孟筇竹悶哼一聲。
孟紅雨先前被掐得厲害,頸上有一圈兒紅痕。她左手按在孟筇竹的膺窗穴上,人似乎還沒緩過勁兒來,不斷喘氣咳嗽。
長長的發絲垂在孟筇竹的頸間,他等那疼勁兒緩了緩,道:“你也不會殺我,何必如此?”
孟紅雨捏着截雲劍柄,有點發抖。她瞪着孟筇竹,他說的一點沒錯,孟筇竹所做種種她還沒禀告莊主,他們二人心知肚明。他偏頭吐出半口血,道:“你要什麼?”
孟紅雨松了松手上的勁兒,道:
“第一,三日之内讓我秋華堂的人都出城,每人給兩千兩。”
孟筇竹笑道:“你榨起人一點都不手軟,你當我是什麼大人物?”
“你看不起宋卓,在昌州時我看得出來,”孟紅雨緊盯着他,“你有更大的野心,你投奔的是平郡王。”
孟筇竹看不起誰,便懶得和誰說話。昌州之行或許全程都是他和宋家兄弟演戲給自己看,可在玉華寺裡,他幾乎沒和宋卓說一句話。她突然有一股不合時宜的好奇,想知道他到底看得起誰,又真心實意地為誰效忠。
他收回左手碰了碰左肩傷口,道:“看來我父親同你說的不少。你還要什麼?”
“第二,找個由頭送孟拂霜走,什麼都别告訴她。”
孟筇竹擡眼看她,似乎有點意外。
“可以。”他答應得很幹脆。
孟紅雨道:“第三,我要見宋綸。”
“你是要殺宋綸。”孟筇竹替她更正。
“你辦不辦?”
“南下打江東的軍隊是宋卓領兵,宋綸跟着他,等他們打進甯州城了,你自然能見到他。”
孟紅雨瞧了他一會兒,猛地把截雲劍拔出來。
左肩汩汩流血,孟筇竹半跪在地上點了幾處大穴止血,孟紅雨正拿劍割開小腿上被縛着的那層紗袍。她臉上濺上了孟筇竹的血,唇上也有血點,她拿衣袖擦了擦,沒擦淨,她不知道,孟筇竹盯着看了片刻,問她:“沒了?”
她答:“沒了。”
“那我父親的消息你何時給我?”
“這三件事辦完了我就給你。”
孟筇竹斂着雙眼,漫不經心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你興許隻見了他一面,說上過幾句話,便裝模作樣地來诓我。”
孟紅雨拿那紗袍擦幹淨了劍上的血,很冷地掃他一眼。
她從懷裡拿出一封信。信有點皺了,四角受過潮,信口是緘好的,沒拆。樣式是冬草堂的樣式,帶有藥香,封上的墨字他一眼就認出來,是父親的筆迹。
“孟紅雨,你長本事了,”他冷聲接過那封信,“你果真比你師兄更适合當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