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隊的每一次出行和祭祀一樣,都是部落的頭等大事,承載着生存的希望。
狩獵隊的獸人們現出白狼巨大的身形,在廣場上或坐或卧。雌性們要麼在和自己的伴侶低聲說話,要麼就在熱切地注視着它們。孩子們望向巨狼的眼神全部帶着崇拜,尤其是那些小狼崽,眼中的激動滿得都快要溢出來了。
試問誰不想成為健碩強壯,帥氣勇猛的大狼呢?
廣場上氣氛高漲,就連謝一程也要承認自己被感染了。
他忍不住想,要是白在這裡,也會是這支隊伍中的一員,一個年輕、張揚又強悍的掠食者。
時間差不多了,在朝霞在天際鋪開一片紅色的那刻,大巫親自來為他們送行。
“獸神在上,”雲露出一個笑容,“願你們早日歸來。記住我說的話,鳴。”
年輕人忽然感到有些……微妙的不對勁。
或許是現代人習慣了察言觀色,不自覺地就會揣摩别人的神情與心思,他從方才的興奮中冷靜下來,敏銳地察覺到大巫的眼底似乎有一絲難以壓制的擔憂。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大巫對首領說過什麼話?
這些問題隻在年輕人的腦海裡打了個轉,就丢掉了。目前他還沒有資格去參與其中。
對于雲的提示,首領點了點頭,變成巨狼,躍到廣場的中央,昂首長聲嚎叫。其他白狼紛紛應和着他的聲音,狼崽們也扯開幼嫩的嗓音加入這出發前的儀式。所有人安靜下來,聽由這原始又野性的聲音在草原上空不斷盤桓。
首領率領身後的隊伍,閃電一般沖向綠色的遠方。
大巫帶着夜離開了,儀式到此結束。謝一程剛要走,幾個雌性過來找他,依然是綠帶頭,邀請他明天一起出去找些吃的。大家手裡的食物都不剩多少了,接下來的日子要常去外面。
年輕人自然應下。“好阿,沒問題。”
“你那麼慢,又會拖累整個隊伍!不能生崽的雌性,哪裡來的臉面,讓所有人都跟着你的步子走?!”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出現了。螢帶着一臉的不滿和敵意,對他陰陽怪氣。
阿灰立刻豎起背毛,相當不友好地低聲嗚嗚叫。
謝一程把崽抱起來愛撫,安慰它道:“好了好了,除非他能代表首領和大巫,能代表整個部落,才能為所欲為,想把誰趕出去,就把誰趕出去。”
這一番話說完,螢頓時有點傻眼。其他雌性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了。
笑死,論紮針、上眼藥、穿小鞋、散播流言挑撥離間,工作狗在職場摸爬滾打,常年接受社會的毒打,什麼沒見過,根本沒有在怕的。
語言可是好武器,殺傷力有多大,就看内容有多誅心了。
“既然這樣,那這次就算了,你們去吧。”謝一程對綠點了點頭,抱着自己的崽離開了。
謝一程想得很明白,自己現在還達不到讓人另眼相待的程度,更何況自己的體力确實是硬傷,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在食物緊缺的時候再三拖累别人,肯定弊大于利。
他當然不是賣慘,也并沒覺得受多大委屈。一個大男人,被别人當成雌性是迫不得已,難道他還真能把自己也當成菟絲子小嬌花?自食其力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人在江湖,總要擺正自己的位置,現在看來跟團不如單幹,反正在附近的話,安全基本上是有保障的。
食物就在那裡,難不成還會餓死?
且不管其他人都是怎麼想的,謝一程必須過好自己和修狗的日子。
黃果屬于水果暫時不考慮,主食還是要考慮的,比如,合根草的塊莖“藕”就是個簡單的、新鮮的、可行的食物來源。尤其是,修狗其實不吃合根草的莖,但對于放進湯裡的藕,卻接受度良好。
年輕人找了塊寬大的毛皮,讓灰帶自己去生着合根草的那處湖邊,挖藕。
狼崽知道湖的位置,當初餓肚子的時候它曾搜尋過很多地方,隻是沒在那邊找到肉而已。
這次有皮毛當包裹,謝一程可以帶走很多食物。他挖了不少塊莖,用皮毛裹作一兜,統統拿回河邊埋起來,一部分是為了種植,另一部分存在河泥裡保鮮,随吃随拿。
那個湖距離不近,讓灰邁着小短腿領路也比較費力,來回折騰兩趟,天色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