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了解了黑雲的由來，謝一程和白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趕回部落。這一路上，謝一程都不思飲食憂心忡忡。然而，他的擔憂在重新看到白雪覆蓋的草原時，又奇迹般地消失了。

或許應該對自己的部落，更多一點信心才是。

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如果大巫不接受，再考慮其他的辦法吧。最好能讓大巫直接接受，那麼，應當怎樣做呢……

沒有急着回去蝸居，他們兩個風塵仆仆地跑到大巫居住的洞口。白直接四爪一癱，趴在地上，吐着舌頭瘋狂喘氣。

年輕人從它的背上跳下來，馬上見到了聞聲而至的大巫。

年邁的大巫披着他雪白的皮毛，看臉上的表情毫不意外，似乎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來意。

“進來說話吧，孩子們。”

隔着一小塊空地，三人對坐在幹淨的毛皮上。幾塊燃木放置在地洞的角落中，整個空間都很溫暖。謝一程感到自己凍得有些發僵的手腳在慢慢地恢複活力。

大巫遞給他們兩隻小小的罐子，裡面裝着幾口神秘的綠色液體，他舉手示意他們兩個喝掉。

白恭恭敬敬地接過來，一口喝光。

謝一程接過來，摩挲了一下罐子的手感，似乎也是個燒制而成的陶器。他想學着白的樣子一飲而盡，可舌頭剛沾上一點，那過于辛辣的刺激就差點把他送走。

不知道是什麼，像是某種極烈的酒，裡面還加了不少辣椒的那種。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懷着良藥苦口早死早超生的念頭，一仰頭灌了下去。

大巫笑眯眯地看着他。

“感覺怎麼樣？好點沒有？”

奇怪的是，這極其刺激的液體進了肚子之後，舌頭反而很順利地解脫了，繼而從胃部開始，整個身體都變得暖洋洋的。

謝一程把罐子還給大巫，向他道謝。

“是這樣的，大巫，我得到了獸神的提醒，天上不斷飄來的黑雲是災難即将降臨的前兆。”他開門見山地交待完，先停下來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表情，見他沒有讓自己閉嘴的意思，這才繼續說下去。

“我和白一起出發，去尋找黑雲的源頭，直到看見一座黑色的山。獸神在夢中告訴我，那是活火山，山的下面有無窮無盡的火焰和不斷焚燒的岩石。總有一天它會爆發，紅色和黑色的噩夢會從天而降，像滿天星辰墜落那樣，毀滅大地上的一切。”

說辭是在路上就考慮好的，以科學為基礎，餘下的怪力亂神，全部推到獸神身上去。

至于火山爆發的時間，就連現代最優秀的科學家也沒辦法預測，是下一刻，一年，還是一百年，甚或數千數萬年後？也可能它就是一座永遠不會爆發，但永遠保持活躍的火山呢，誰能确定？

反正謝一程不敢賭它能安分守己一輩子。

從火山到部落，這之間沒有任何山谷溝壑，也沒有難以逾越的高山，一旦火山爆發熔岩流淌，沒有任何能夠阻隔災難的存在。

大巫微微眯起眼睛，審視着他。

謝一程擺着滿臉真誠，神态自若。一個現代社畜，為了工作或者休假或者其他的什麼，說點子無傷大雅的謊言，這不是基操麼，怕什麼。現在是為了大家的性命着想，他更是有點有恃無恐在身上的。

白坐在年輕人的身邊，視線在他和大巫之間轉來轉去。他知道程的意思是，黑雲是天災的象征，一旦降臨，人力是無法對抗的，唯一的辦法隻有搬家。

可他不想搬家，部落在草原上安安穩穩生活了這麼久，從來沒有什麼事情是需要他們集體離開的。然而程又說那是獸神的旨意，部落接受獸神的庇佑，理應聽從獸神的安排。

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那麼……大巫會同意這件事嗎？

大巫默然的注視如同一場靈魂深處的審判，饒是身經百戰的謝一程也覺得快要堅持不下去了。過了很久，大巫才慢慢垂下眼簾，他看起來有幾分說不出的疲憊。

“一直以來，我都有收到獸神的提醒——災難即将發生。”

謝一程在這一瞬間，無比清晰地感到渾身血液傳來的陣陣戰栗。獸神的存在，他現在多少是相信的。隻不過他沒有料到，自己察覺到的天災，獸神竟然真的會給出警示。

看樣子，獸人，真的是受到神明眷顧的種族吧。

“也就是說！”謝一程激動起來，“您知道的，這是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咱們應該在災難發生之前，提前搬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對不對？”

大巫點頭承認。“是的。”

謝一程重重呼出一口氣，心上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這就是自己想要實現的事情，舉族搬遷，遠離火山，眼下有大巫的支持，絕對能夠事半功倍。

“你還是第一個和我提出這件事的人，你在獸神的面前，也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