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雲帶再次從空中飄過。這一回，謝一程從岩壁的天窗裡瞥到它，隻來得及跑到外面看到一個尾巴，它們就在高空突如其來的風中，被吹得四下散去了。

還好，終于知道了黑雲飄來的方向，在山的背後。火山肯定是在後面很遠的地方。即使火山噴發，有這座黑山的阻擋，隻要不是砸來半座山，躲在山洞裡，甚至就站在外面的廣場上，都應該是足夠安全的。

有了這樣的認知，這處聚居地又多了一點選擇上的優勢。

謝一程抓緊時間把所有的入口都探索了一遍，地圖上又更新了些内容。其中有兩個過于深遠的，暫時放棄了。也不必一味追求探索到底，大自然這麼神秘，萬一真的遇到那種現代人帶着全套探險設備都抵達不了的“終點”呢？

久和龍在迷宮般的群山中找到了一條路，通往深山中的一片密林。站在山上，可以遠遠眺望到繁盛的林木中央一座巨大的湖泊，閃着金色的光芒。他們并沒有接近，如果所料不差，那裡應當是林鷹部落的地盤。

想要找食物，恐怕隻能離開群山，去以前的狩獵地。這樣也好，仍是大家熟悉的狩獵場所，不會不适應，也不會找不到吃的。

唯一的困難可能就是雌性們吃的植物類食物，在這裡恐怕找不出來。新生的狼崽也找不到附近哪有丁木果能喂養它們。

在這裡停留了幾天，就考察了幾天。大緻确認過食物和水源都不成問題，他們決定迅速返回部落，向大巫報告情況。

隊伍離開群山，便立刻提到了最快的速度。令謝一程很詫異的是，狼似乎通過一些奇怪的直覺——難道它們身體裡真的自帶羅盤嗎，自己确認過它們不會看天上的星辰——直直穿過石頭山，越過河流，在他感覺大概是走了條直線，直奔部落的方向。

真是神秘的存在。

距離部落最近的河邊，相當于天然的邊界。龍不打算越界。“就到這裡了，你們回去吧。我回黑樹林了。”

“好。不出意外的話，近期可能還會再次出行的，”年輕人向他發出邀請，“到時候再叫你。”

龍笑了一下，變回狼型，沿着河道跑遠了。

白載着程和灰，和久一起渡過河，從另一個方向跑近部落中央那塊醒目的巨石。

除了大巫自己，首領、羽和夜恰巧都在，于是衆人随意坐在大巫洞外的地上，說起這次的經曆。

久年紀最大，但他并不擅長彙報總結，說得磕磕絆絆，也沒有重點。白聽得連連點頭，完全指望不上。最後謝一程聽不下去了，找了個時機補充發言，順便就接過了彙報的主導權。

打工人少不得要向領導彙報工作，把自己做的事情說清楚，再進一步概括、歸納、總結，最後得出結論，這都是基操了。不能指望原始人能做得多麼出色，自己就先能者多勞吧。

謝一程沒有拿出地圖，暫時也沒打算說起它。截止到現在，那隻不過是自己臨時用的草稿紙，一個未完成的作品。

“群山附近就是林鷹部落。如果太過靠近，會造成什麼可怕的後果嗎？大家能和平相處嗎？”年輕人依次向首領和大巫詢問。

從首領的表情看來，他并不怎麼在意。“他們的領地是樹林，而他們的食物是湖裡的大魚。隻要不硬闖進他們的居住地，硬要靠近他們的雌性和崽子，就沒什麼問題。”

“……這樣的話，那在我看來，群山确實是個不錯的住處，可以考慮搬過去。現在還有不少時間，可以在着手準備搬過去的同時，再去别的地方探索一下。如果能夠找到相近或者更合适的場所，會更穩妥。多一條新的路就多一種選擇，多一分存活的希望。”

對于程的提議，大巫十分贊同。如果不是曆任大巫都秉承了靈活多變的生存方式，雪狼部落早就該在來自大地與天空的各種災難中滅亡了。

“夜，你有什麼看法？”大巫笑吟吟地問自己的弟子。

羽也看看自己身邊的崽，夜已經差不多可以接過大巫的擔子了。神色尚算稚嫩，卻已有了年輕大巫應有的穩重，是值得自己驕傲的崽。

“我覺得程的想法很對，我們需要更多的選擇。如果可能的話，下次我也想和他們一起出去。”

然而他的這個願望，卻讓大巫、首領和羽同時露出錯愕的神色。

不難想象，尚未接過衣缽的重要繼承人，首領的娃，雙親的心頭肉，大概率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出去。

過了片刻，大巫答應他會再考慮一下這件事情，并沒有當場就做出決定。

“就在前兩天，在廣場上集會時，和族人說了未來将會搬離的消息，已經開始讓大家準備了，”說完，大巫又透露出另一個消息，“在你們離開的第二天，林鷹部落的獸人來這裡，告訴我們，交換日将要開始了。”

謝一程頓時也想起那隻小鳥說的，交換日快到了的消息。看來他們已經開始通知了。

他毫不遮掩自己的興趣。“交換日的話，什麼人可以參加？我可以去嗎？”

大巫謹慎地盯住年輕人的眼睛。“你為什麼想要去？是不是想看到更多的人，好回想自己以前在哪個部落？”